第一百七十回:聚農舍三人盤大道/去倭國一身遠愁煩(1 / 3)

上回書說到一隻雞的脖子讓狗給咬住了,雞的脖子自然不如狗的牙齒硬,於是這隻雞的脖子被狗咬成了兩截。雞的腦袋掉在了地上,狗的嘴裏流淌著雞血。看到血腥的一幕,農夫非常的心疼,說:“這位道爺,你的法術高強,能不能把我的這隻雞給醫活呢?”任道長笑著說:“法術什麼的都是人的幻覺,其實法術不能改變什麼。”知市說:“什麼能夠造成真正的改變呢?”任道長說:“假如要蓋九層高台,靠法術是辦不到的,而要用土一點一點的往上墊。”農夫垂下腦袋說:“看來今天有雞肉吃了。”知市說:“把那條狗也勒死算了。”農夫說:“為什麼?”這個時候他看到狗吐出一條血淋淋的舌頭,這一條舌頭像是一團火。它不停的搖著尾巴,一副可憐兮兮的眼神,農夫說:“能不殺它嗎?”

知市說:“這廝已經起了殺念,沒必要留它了。”農夫說:“行,我這就送它上西天。”話音未落,農夫拿了一根繩子過來套住了狗的脖子,狗對這一切渾然不覺,仍舊搖著尾巴,看到繩套越來越小,慢慢的狗感覺有點不大對勁了,它瞪圓了雙眼,它的眼珠子快要掉出來了。農夫的手臂上青筋直冒,狗的舌頭越吐越長,它的臉上寫滿了恐懼。知市立刻背過臉去,任道長盤腿坐在地上,念起了《往生咒》。狗終於死了,農夫把它的皮剝了,內髒都掏了出來。知市說:“你為什麼要為這條狗念《往生咒》呢?”任道長說:“既然這條狗為自己的惡行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它死之後也就不欠什麼了,出家人要心存善念,這樣做算略盡活人心。”知市和任道長進了農舍,裏麵收拾的非常幹淨,牆壁上懸掛著字畫,任道長仔細的打量著一幅字,知市湊過來說:“你是仰慕陶淵明,還是喜歡這幅字呢?”

任道長說:“這幅字不錯,不過我更仰慕陶淵明。”知市笑著說:“你也想做隱士?”任道長說:“大人怎麼理解士?”知市說:“有人說士的字形像中國貴族男子的傳統發式,也有人說士字形父子的造型,斧子是一種兵器,也是權力的象征。羅馬人會把許多棍子捆在一起,裏麵插一把斧子,它就是羅馬人眼中權力的象征。”任道長點點頭說:“你理解的士就是一種權力嗎?”知市說:“說權勢也可以。”任道長笑著說:“隱士是什麼意思呢?”知市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任道長說:“好好想一想,總會有答案的。”隱士說:“士是指擁有權勢的一種人,隱士就是歸隱了的擁有權勢的人。”任道長說:“這種解釋太好了。”知市笑著說:“做隱士,總還是有一點積蓄的。隱士不同於自耕農,隱士一般是蓄養童子的,隱士是要讀書、寫詩、撫琴、飲酒的。”

任道長說:“實際上陶淵明說自己的生活非常貧困。”知市說:“比起他的先人陶侃,陶淵明的地位以及非常卑下,家境已經非常貧困。但他遠沒有流落到孔乙己的地步,需要替人抄書謀生,沒有妻兒、孑然一身,真要是混到孔乙己的程度,他已經就沒有資格當隱士了。正如前麵提到的那樣,陶淵明家裏有妻兒,有仆人,雖然自己也幹農活,但他沒有陷入到繁重的勞動中去,他有閑暇飲酒、作詩、撫琴。為什麼沒有人認為杜甫是隱士呢?《茅屋為秋風所破歌》裏麵寫的有多慘,風一吹來,屋頂的茅草就被風刮跑了。我還是要重複一句話,真正貧窮的人是沒有資格當隱士的。”落座之後,他們之間的討論還沒有停止,任道長說:“我們這個圈子的人,有許多選擇住在山洞裏,和他住在一起的豺狼虎豹、蜘蛛蛇蠍。沒有了塵世的喧囂和汙染,他們完全融入大自然,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往往可以練成各種神通。比方說家這兩個簸箕跑起來比高鐵還要快。”知市一臉不相信,農夫卻似乎被驚呆了,他長大了嘴巴說:“真的?練成這樣的本事需要多長時間,我也想練一練,以後連車票錢都省了。”

知市笑著說:“人的雙腿不可能跑得跟高鐵一樣快。”農夫說:“道長,在那裏可以學到這樣的本事呢?”任道長說:“請你不要惦記了,會這種神通的人寧可自己的本事失傳,也不願意把它傳給動機不純的人。”知市說:“實不相瞞,我沒有聽說王重陽有這樣的神通,沒有聽說丘處機有這樣的神通,憑什麼後世一些不知名人就有這種本事呢?再說一點,修道之人,最終是要羽化飛升,學習這種類似乎雜耍的東西有什麼用呢?他們哪算拿自己的兩條腿當高鐵使用嗎?孫悟空一個跟鬥十萬八千裏,可取經這種事還不是得一步步去走嗎?”農夫對知市的話卻感到有些不以為然,說:“現在世界上有太多科學不能證明的事情。”

知市說:“的確如此,現在大自然當中的確有許多現有科學沒有辦法解釋的事情。但是不是可以反過來證明,非科學的方可以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呢?”農夫說:“當然,比如死人的重量要比活人的重量輕一點,這一點的差距就是靈魂的重量。”知市立刻加以反駁,說:“背一個死人感覺重呢?還是背一個活人感覺中呢?人們的經驗告訴我們,活人的重量要輕於死人。”農夫說:“感覺和真相往往不是一回事。”

知市說:“很好,我們假定死人的重量輕於活人,但你能據此證明人是有靈魂的嗎?靈魂居然是有重量的嗎?活人和死人有本質的不同,活人有呼吸而死人沒有,活人的血液在循環而死人沒有,活人的心髒在跳動而死人沒有。活人要進食、排泄而死人沒有,這些都有可能造成人們體重的變化。你怎麼能一口咬定那就是靈魂的重量呢?”農夫說:“科學是局限的,先生。”知市說:“科學是有局限的,難道非科學的東西竟然沒有局限嗎?有經過嚴謹的論證程序考驗的東西是科學的,難道說那些沒有經過實證的東西反而更有說服力嗎?”農夫說:“科學至上是錯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