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傑正雄在沒有抓到王德林的情況下,接到日本關東軍的密電,對穆棱河中下遊區域煤炭、石墨等礦產和木材資源進行全麵控製和掠奪。日本關東軍已經全部控製和接管了俄國人多年經營的中東鐵路,這與日本****戰略分不開的,逼迫俄國人陸續退出中國。此時,中俄聯合經營的穆棱煤礦已成為經營安傑正雄眼中的最大的肥肉,安傑正雄與駐梨樹鎮日本關東軍隊長岡田一郎正在密商實施奪取穆棱煤礦經營權計劃。
這天,安傑正雄和岡田一郎帶領眾多的日本憲兵,來到礦東山地區北部的機關辦公樓。將四座炮樓上的俄國護礦隊人員趕下,圍住“大滿賬房”,持槍核彈突然闖進穆棱煤礦礦長辦公室。此時穆棱煤礦礦長俄國人黑毛(依次哈金)正召集中俄雙方的工程技術人員和管理人員開會,對日軍的到來有些驚訝。岡田一郎麵對眾多人手一揮,命令道:“你們的,統統的出去。”又指向黑毛:“你的留下。”會議隻好中斷,其他人慌張地走了出去。
原來日本侵略者進入東北後,逼迫俄國人由原來的“中俄合辦”改為“日俄合辦”,為穆棱碳礦株式會社,在哈爾濱設總公司,董事長為謝結斯,穆棱煤礦由日本人川崎擔任顧問,黑毛任礦長,銷售由日滿商事株式會社統一負責。
安傑正雄當麵宣讀了有關文書,黑毛此刻僵硬的臉,露出尷尬的神色。他知道日本人遲早要搶奪穆棱煤礦,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來的這麼快。聳聳肩,一臉的無奈。安傑正雄走上前,對黑毛說:“你的不要緊張,隻要聽我們的,有大大好處。”
黑毛有些疑惑地看著安傑正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問:“你們日本人要接收穆棱煤礦?”
“呦喜,你可以繼續擔任礦長,工程技術人員不動,收入大大的。出的煤炭統統歸我們,你的明白?”
“不、不。”黑毛爭辯說:“這是我們的煤礦,煤炭由我們運走,這個事情我不答應。”
“八嘎。你的要聽話。”岡田一郎抽出日本軍刀橫在黑毛的脖子前。
麵對凶狠日本鬼子的淫威,黑毛沒了趾高氣揚的派頭,見形勢無法挽回,隻好點頭同意。
岡田一郎收回了軍刀。
在安傑正雄和岡田一郎的威逼下,黑毛代表俄方交出了經營權,並簽訂了相關協議。就這樣日軍不費一槍一炮全麵侵占了穆棱煤礦。
安傑正雄沒有就此罷休,陸續對中國商人經營的煤礦進行不折手段地強行霸占和對梨樹鎮周圍的煤炭資源的掠奪。
安傑正雄為了強化穆棱煤礦的控製又從東寧調來特高課成員崗崎負責煤礦勞務管理,地點設在“滿泰”賬房大櫃,成員多數特高課多年培養的爪牙和偽滿軍警。同時,在安傑正雄授意下,黑毛成立了自衛隊,迅速成為了日偽統治礦區的反動武裝組織和日寇的打手。成員清一色的俄國人,隊長是斯托夫,主要鎮壓和迫害勞工。同時,日本人實行了把頭製,五個大把頭都是鐵杆為日本人賣命的漢奸,分管五個大工棚,監管全礦的千餘名勞工。一時間,穆棱礦區成為了日本***統治的“王道樂土”。
在侵占穆棱煤礦的同時,仍沒有停止對石墨資源的掠奪。田中鐵三郎和竹野恒彥兩個日本地質工程師很快形成了《東安省密山縣滴道村柳毛黑鉛礦山調查報告》,無論是礦區所在地、位置,還是交通、地形地質、礦床走向等方麵均進行了調查和詳細的分析,為日本侵略者進行盜采石墨資源提供了詳實的第一手材料。
“大大的好。”安傑正雄坐在桌子前詳細翻弄這本報告,大加讚賞,對田中鐵三郎和竹野恒彥說:“你們對大日本帝國獲得此資源資料,立下了戰功,立即向關東軍司令部為你們請功!”
由於田中鐵三郎和竹野恒彥提供的報告提供給了日本經營的“滿洲礦業株式會社”後,日本人丸山虎一取得了開發柳毛石墨采礦權,命名為“柳毛黑鉛礦”,並委托日本女資本家黑田主持開采石墨。對外聲稱開采黑鉛,做鉛筆材料,實則是為日後日本****發動戰爭提供鋼材冶煉、武器裝備元器件及蓄電池所需的材料。
黑田來自日本名古屋一個商業世家。個子不高,瓜子臉,經常頭戴日本式的戰鬥帽,身穿協和服,足蹬小馬靴,耀武揚威出入礦區。表麵上看比較纖弱,卻心狠手辣,被人們成為“女魔王。”
為了加快資源的掠奪,日本人從東三省各地抓來1300多名勞工,開始了柳毛黑鉛礦最初的基礎設施建設。
柳毛深處完達山餘脈的丘陵地帶。一條山坳裏,擠滿了眾多的勞工。在日本人和漢奸、把頭的威逼下,將原本森林繁茂、物產豐富的土地,扯開一條巨大的拉鏈,解開裸露的山體,沿著礦脈無限地延伸,露出一層層黝黑的石墨礦帶。礦區從它的石頭胸腔裏把勞工們向廢渣一樣拋了出來,如密密麻麻黑蟻,疲憊地忙碌著。礦區吞噬了一天的時光,勞累一天的勞工們,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工棚,他們的聲音已流露出一點生氣,甚至有了一絲愉悅的勁兒。因為這一天的苦役總算結束了,可以為枯癟的肚子充填點兒食物,而且還能休息。在一生中又毫無痕跡地被勾掉了一天,向自己的墳墓又挨近了一步。
礦區四周圍著鐵絲網,四個方向有四個崗樓,全部由日偽軍警把守,勞工們很難逃出他們的魔掌。幾處簡陋的工棚四處漏風,聚集著南腔北調的勞工,在日本人在榨取他們的經曆、剝奪他們的自由,個個瘦骨如柴,露出痛苦絕望的眼神。他們彼此見麵時,談的最多是礦石、洗選、活怎麼幹,說的和想的都是與勞動有關的事情。暗地裏罵把頭,更多地講饑餓、疾病帶來的痛苦,思念身邊死去的工友和遠方的親人。在這機械不變的枯燥日子裏,呆板的、無能為力的思想不時地迸發一些孤零零的火花。
清晨,隨著大把頭楊玉學吹響哨聲,勞工們匆忙從工棚出來,一字排開,每個人端著日軍丟棄的金屬罐頭盒子或破損的瓷碗,依次來到一個露天鍋灶前。一名夥夫,手拿著葫蘆做的瓢,從熱氣騰騰的鍋中,為每名勞工盛上半瓢稀溜溜的菜粥,還有那少得可憐的鹹蘿卜條。
身材健壯、一臉凶相的大把頭楊玉學每天照例站在爐灶前,像一條凶狠的豺狼,用那雙令人恐怖、頭部發麻的猩紅眼睛,不斷地掃視前來打飯的勞工,手裏拿著勞工的名單一一比對,並清點著上工的人數。打完飯的勞工或蹲或站著、或三三倆倆圍在一起,手捧著盛著熱菜粥的器皿,沿著碗邊“嗖嗖”地喝著。突然,他大聲地喊道:“宋二,宋二在不在?”勞工們一時騷動,沒有回應。楊玉學有些不耐煩,叫嚷著:“你們怎麼都啞巴了?裝死豬是不是?”這時,一名勞工壯著膽子說:“還在四號工棚裏,好像生病了……”楊玉學手持著專門用來對付勞工的皮鞭,氣衝衝地奔向了四號工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