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片呈現暗紅色，但仍能看出原本應該是白大褂上的一部分。不過朱石關注的並非這個，而是布片尾端連接著的一縷白絲。“這是什麼東西？”他皺起眉頭，湊到大嘴前用蛇信嗅了嗅。蛇是不具備嗅覺器官的，它們的舌頭上沒有味蕾，取而代之的是嗅覺功能。“很細，很堅韌……娘個腿的，這玩意兒也太粘了吧！”朱石用爪子碰了碰白絲，沒想到立刻就被黏上了，花了不小力氣才弄下去。要知道他可是已經用了“暴熊變”的半獸化，手撕鬼子都不成問題。“蛛絲。”胡雪雯抬起眼睛，勉強地說道，“變異蟲是蜘蛛。”“還好，咱北方的蜘蛛都沒有毒性。”朱石鬆了口氣，隨手將布片扔到一邊，“爸，黑子，你們跟緊我，千萬別亂走！小哥們，嘿，就說你呢，掏槍不要緊，記得給我把保險關上，小心走火！還有，好好低頭趴著，千萬別坐直，懂吧？”周氏姐弟連忙伏低身子，深深地把頭埋進了大狗溫暖的毛裏。小男孩悄悄吐了吐舌頭，關掉了步槍的保險。胡特派員之前收集的那批軍火一直放在黑子背上，槍和子彈暫時都不用發愁。可惜這裏會用槍的隻有特派員、老爺子和朱石三個人，前者重傷，後兩者更信任自己的獸化，一時間槍械竟沒有了用武之地，愣是成了小孩子的玩具。“嘖，胡特派員，你可得趕緊好起來。”朱石一邊向前走，蛇信不時嗅探著周圍的氣味，避免有人一頭撞在蛛網上，一邊調侃地對特派員說道，“說真的，我都覺得自己這經曆有點挺不對勁的。你想啊，一般末日流網絡小說不是都把槍啊炮啊啥的渲染得有多厲害嗎，結果輪到咱們愣是成了累贅。你要是再不好，咱們累死累活弄到的熱武器不就都成廢鐵了嗎？”“我也會開槍呀。”小男孩不服輸地小聲說道，“媽媽都說我最聰明了，不管什麼都是一學就會，不信你問我姐姐。”“就你那小胳膊小腿？小心被後坐力給掀飛嘍。”“才不會呢……我都十二歲啦，不是小孩子。”“十二歲……這不還是小學生嗎！”朱石一爪扶著額頭，無奈地吐槽道，“平時打lol最怕的就是碰到你們，害得我排位都從黃金大神掉到白銀了！”“我可是一區艾歐尼亞的鑽一！”小男孩臉上也不知是什麼表情，大概是在笑的，“叔叔，用不用我帶你上排位？我諾手用得可6了！”“我最強王者。”胡雪雯悄悄地補了個刀，“adc，上單，中單，打野，輔助……無所不能。”“我說你們夠了啊！”朱石欲哭無淚，忽然覺得自己才是真正的小學生，“咱不聊這個還不成麼！還有那邊的小學生鑽石大神，記得叫我哥哥！”閑聊不僅象征著男人十分自信，更多還是為了吊起胡特派員的精神頭。眼看著就要到目的地了，他可不希望特派員突然堅持不住昏過去。你看看小姨子，硬是從早上一直昏到現在，跟個睡美人似地叫都叫不醒。要不是她呼吸平穩、麵色如常，恐怕男人早就已經急得跳腳了。“哎，說真的，一提起lol我就想起趙哥了。”朱石歎了口氣，悵然道，“也不知道趙哥現在怎麼樣，有沒有從感染者潮裏逃出去……希望他還活著吧。”“趙哥……趙信麼。”胡雪雯麵色平靜，“我救你的時候沒看到他。他也是進化者，蜥蜴獸化的生存力可是很強的，想必不會出什麼大問題。”“嘿，希望吧……”朱石伸手推開手術室的大門，微笑著道，“是不是感覺時間過得很快？”“咳咳，並沒有，你那點小心思還能瞞過我？”胡雪雯調笑道，心頭卻忍不住鬆了口氣。她的視線早已模糊，根本看不清周圍的環境。男人又穩得很，上樓時都沒有一點顛簸，她硬是到對方開口時才發現已經抵達目的地。朱石吐了吐信子，仔細地分辨環境中每一絲可能存在危險的氣味。他不敢有絲毫大意，生怕裏麵躲著一群蜘蛛。萬幸，這種情況並沒有發生。“呼，安全！都進來，把門帶上！“男人一邊招呼著，一邊變回人類雙手，解開了帶子，小心地將特派員輕輕放在手術台上。“……”即使是如此細微的動作，卻仍舊讓胡雪雯感到全身劇痛。可她連哼都沒哼一聲，意誌力遠非常人可以比擬。“好了特派員，現在我們該做什麼？”朱石下意識握緊雙拳，認真地道。“打開無影燈，去旁邊的藥櫃裏找到碳酸氫鈉溶液、抗生素軟膏和醫用酒精。旁邊的工具台上應該有注射器、棉簽、口罩和醫用一次性手套，記得拿未開封的。綠色小筐裏應該有消過毒的手術刀，如果沒消毒，就用土辦法——火焰消毒。”“沒電。”老爺子在牆邊摸索片刻，搖頭道，“電線可能斷了。”“……也沒關係，不過隻能全靠老朱了。”胡雪雯深吸口氣，冷靜地指揮道，“老朱，東西找齊沒？找齊了就戴上口罩和手套，開始消毒。”“好咧！”朱石不敢有絲毫錯漏，詳細地照著對方的話行動。手術室裏的物品都很齊全，他很快就找齊了特派員說的東西，接著依言戴上口罩和手套，攥起消毒後的手術刀站在對方身側。“我要下刀了？”“先割開外麵的防水綢布，下刀不要太深。”胡雪雯的聲音甚至有些冷漠，仿佛正在被手術的人不是自己似地，“切開之後會有濃烈的異味，我建議你們捂住鼻子。”就在她說話的功夫，朱石已經飛快地切開了綢布。空氣中頓時彌漫起一股難聞的臭味，並且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濃鬱。“嘶……”朱石倒吸一口冷氣，麵上浮現出一絲不忍之色。別人看不到，他卻能看得一清二楚。特派員身上到處都是水泡，不少地方都已經破了，流出許多黃色膿液。她身上幾乎找不出一絲完好的皮膚，慘得讓人不忍目睹。這身體……就像一具死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