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瀉在頭頂上,花瓣弄得鼻尖有些癢癢的。

星辰睜開眼睛,翻坐起身,看著陌生的床發愣——這裏什麼時候有一張床了?按了按隱隱作痛的腦袋,她掀開被子,準備下床。

“啊!!!!!”

月華聽見星辰的驚呼,急忙跑回內室:“阿辰?怎麼了?”“這…這是怎麼回事?”她的眼神帶著控訴,咬牙切齒地指著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膚。月華不由呼吸一緊,連忙把衣服披到她身上。

“你做了什麼?”她的眼睛水汪汪的,別樣的可愛。月華摸摸她的頭:“是你對我做了什麼吧。”

“我?”她指指自己,“我能做什麼啊?”“樓主大人昨晚喝醉了,可是做了很多呢……”他調侃,仿佛一隻得逞的狐狸。“算了!你別說了!”星辰的臉上難得浮起紅雲,她窘迫地站起來就要走,卻被一個溫暖的懷抱環住。

“我一直以為你沒那麼在乎我。”他的聲音帶著一種輕鬆和饜足:“昨天才知道你也會吃醋。”“我…”“讓我吃醋這麼久,終於也輪到你了。”他清朗的聲音染了笑意。

星辰不言,隻是嗅著他身上好聞的味道,有些微醺了。“阿辰,我知道你怕什麼,也知道我沒有辦法陪你走完所有的路,但是,至少在那之前,我一定會在你身邊,請你,讓我留在你身邊好嗎,哪怕是痛苦,我也甘之如飴。”

月華牽起她的手,放在胸口:“這裏跳動著的,是你的心髒,若不是你,我早就歸於塵土。我知道你終有一天會上神界,這顆心髒會物歸原主,我不會成為你的絆腳石,隻希望能陪你到那天。”

“你以為我就不會難過嗎。”她垂眸:“如果連你也死了,我就是孤身一人了。上神界,又有什麼意思。你一直以為我不會多在乎你。”月華一怔,她扭過頭去:“我看見了你的命運,我不甘心。第一次,我不想相信命運,我想去扭轉命運,那樣,你和阿軒都不會死。”

“沒有關係。”他緊緊抱住她:“有你的這句話就夠了,能夠陪在你身邊這麼久,就夠了。”她緩緩合上眼睛:“我不會讓你死的。”

“那你可要對我負責。”月華微微一笑,不出意料,背上傳來一陣痛感。

清風拂麵,她牽著他的手,從千辰樓一躍而下。飛過鏡湖,穿過王城,越過山頭。

她隨手一揚,竹筏便出現在江麵上。他取出竹笛,站在竹筏上吹奏,她光著白玉般的雙腳,隨著竹筏在水麵上劃開兩道白色的水花。他溫柔地看著她,她亦對他莞爾一笑。

小鎮街市繁華,她第一次不戴麵紗出門,沒有在意四麵投來的或羨慕或嫉妒的目光,把街頭巷尾的小吃都吃了一遍,他隻是寵溺地用手拭去她唇邊的紅漬。

煙雨蒙蒙,他撐起紙傘,她抬頭對上他的眼,就像初見時的場景。她忽的笑了,踮起腳,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纖手環上他的脖頸,帶著微涼的唇就湊了上去……

櫻花飄得滿身都是,她輕輕從他肩上起開。腳尖一旋,來到了一間屋子裏。青衣女子見她急忙行禮:“樓主。”“緋鳶和你說的?”“不盡是,因為之前月先生說最在乎的人是樓主,上次樓主出現在舞台,能夠讓月先生有那樣表情的隻有樓主,月落妄自揣測,還請樓主恕罪。”

“是嗎?”星辰失神。鄒芷蓧點點頭:“是的,樓主到此可是要找緋鳶姐姐?”“不全是,本尊也是來找你的。”“我?”

星辰頷首,抬起手來,一件青色的舞衣便出現在手裏:“送你。”“送我?”鄒芷蓧有點難以置信,慌忙接下:“多謝樓主。”

“你現在叫月落?”星辰坐到桌案前。“是,是月先生賜名的,月先生和樓主待我恩重如山,從此,便隻有千辰樓的月落。月落會傾盡全力報答樓主的恩情。”鄒芷蓧伏地行禮。

“你不必感激,這隻是你的命運。”星辰頓了頓:“或許你還會恨我,因為你走上的路是一條死路,而本尊就是間接的凶手。”

鄒芷蓧搖搖頭:“若不是樓主和月先生施以援手,月落已經魂歸九泉了,況且,”她抬起頭來笑盈盈地看著星辰:“樓主說是間接的凶手,卻還是告訴了月落,月落知道,樓主其實是個溫柔的人。”

星辰一怔:“你現在就可以離去,過自己的日子,遠離這劫禍。”鄒芷蓧仍是笑著搖搖頭:“既是命中注定,那總有發生的一天,月落隻是一個平凡女子,沒有辦法扭轉什麼,我選擇接受,這樣或許能給他人一個圓滿。”

“你……太善良。”星辰別開眼:“如果早些日子,你或許就不用遭受這些。”鄒芷蓧那雙眼睛似能看透一切:“樓主不用為月落覺得惋惜,經曆了這麼多,看到了這麼多,月落已不是當初的小女孩,這一生,我拚盡全力去守護我珍視的,我不後悔,也不會有遺憾。”她平靜地笑著:“我很滿足,即便死亡,也不足為懼。樓主也一樣,盡了力,便不會留遺憾。”

“不留遺憾……”星辰念著,眼神中有幾分黯然,搖搖頭輕笑:“願如你所言……現在,你將緋鳶叫過來,本尊有話與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