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秦天大概是估著自己吃飽了喝足了又睡夠了,有力氣了,我想他是來拚架的,我一步出房,就看到他麵目陰沉地站在房門前,一個十三歲的小男孩居然很有存在感地身姿筆挺地站著,很有點武林高手的味道。
我也不是太在意,沒等他說話,對直地向著他走過去開口就說:“站開點別礙著路,有什麼事等我做完生意晚上回來再說,這是事關我們肚子能不能吃得飽的大計,其餘的事都得靠邊。”他被我撥開了,我已經走過了他了,聽得身後他的冷笑,然後他奚落著說道:“一個小破店,還說什麼做生意,很不得了嗎?”
我轉過身,對視著他的眼睛,很認真地說:“對,很不得了,做好這個小破店,能維持我家的親人不挨餓不受凍,還能買下你這個奴仆,你不覺得這樣就很了不起嗎?”我問。“你這個小破店送我我都不會要。”“送你,我為什麼要交它送你,什麼事都不懂的小屁孩,你很有錢嗎?能蔑視金錢,即使你以前有錢,那也是以前,先不說那也不會是你親手掙的,我不過是靠投個好胎生個好人家,父輩的餘蔭而已,何況你現在還摸不出錢來,你能拿出十兩銀子嗎?你要是能拿出十兩銀子來,我立馬就讓你贖身走人。”我抬了抬手做動作兼拍拍自己身上的灰。
然後我盯著他,以一種既憐憫又瞧不起的眼神看他,他的手下意識地在自己身上摸索兩下很快就住了手,臉上有一片紅暈,既是羞愧又是氣惱,他嚷道:“有一點錢就不得了嗎,我以後十倍百倍千倍的還你,用銀子壓死你,用金子擲死你,呸,呸、呸,錢奴。”他唾棄完全底氣不足。
我向著他伸手說:“拿來呀,金子、銀子、銅子也行,大少爺,說得出大話怎麼著給不出來,早上的肉粥,承惠二文。”他的臉現在不是紅的,現在已經由紅轉綠了,盯著我的手,他一言不發狠狠地盯著我的手。
我一把將他揪過來:“給我聽清楚了,你要耍橫要耍狠都還嫩得點,把我惹惱了,我就用燒紅的烙鐵在你這白生生漂亮亮的小臉上烙上一個大大的奴字,讓你一輩子都見不得人,就是死也讓人知道是我秦家的奴仆。”我瞪著他,他瞪著我,他的臉色再由綠再轉至青白,死人一樣的顏色,他的手竭力用力想撥開我的鉗製,可惜卻不能夠,我緊扭著推搡兩把又說:“還有別妄想著逃跑,這四周可全都桑國的人,你自己有耳朵可以打聽一下,逃跑的尤其是你這種俘虜奴仆被抓到的下場是什麼?我算是好說話的主子了,你也得乖巧點,別給臉不要臉,惹急了我就將你轉賣到鎮上的相公館,我看你這樣子可能還能值不少錢。”
現在他的臉上如開了個顏料鋪,五顏六色變幻來變幻去,沒一個時刻是能看的顏色,這倒讓我有點害怕他吐血,畢竟是病人,嚇嚇他也就行了,我知道有些人逼急了也不好,因此我又放緩語氣說:“其實我這個人最好說話了,現在這段時間你還是乖乖的養病,隨手做些力所能及的家事,我也當你是個雇工,每月算銀子給你,一個月給兩錢,你幹個十年就行了,我們就橋歸橋路歸路了,要不,你也可以一邊做事,一邊努力啊,那一天能打贏我,你也可以走,你看你有這麼多條路,哪個奴仆有這樣好的命,我可是個徹頭徹尾的好人,知道了不,知道了就快去問問媚姨有些什麼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