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無常,世事難料,樓聽雨怎麼也不會想到,一覺醒來竟恍如隔世,隻是朝夕之間,自己在乎的人和在乎自己的人都一一遠離自己,是老天爺太閑了,還是萬物輪回,終有此宿命。
昏迷了一天一夜,中午的時候,樓文山醒了過來,說想喝粥,樓聽雨去了陸震華的墓地,陸震華待她像親生女兒一樣,而自己卻遺憾地沒能送他最後一程,可是這又沒人看著,元秋想找一個陪護,樓文山直說不用人陪,死活不讓,脾氣強上來,元秋知道,要強的人突然倒下,是絕不會願意麻煩他人的,更不願承認自己需要被人照顧的事實,沒辦法,隻好去外麵一家小飯館買,醫院的食堂一般都是私人承包的,那粥清湯寡水的,就幾粒米,哪是給病人吃的。
不久,病房的門又被推開,樓文山還以為方媚忘了拿錢包,剛要開口·····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矮胖男人走進來。
“樓董,你還記得我吧?”那個男人說著取下帽子。
“元彪?”樓文山大驚,要不是他臉上的那道疤,他還真認不出,他不是還在牢裏嗎?
元彪走到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疲賴地翹起二郎腿“沒錯,就是我,我還以為您忘記了,我在牢裏可是一直都掛念你哪,要不是你,我怎麼會坐牢。”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像要把樓文山生吞一樣。
樓文山撐著床沿,艱難地坐起來,剛醒過來,元氣還沒恢複,蠟黃的臉上沒有一絲血氣,語氣微弱但嚴肅“元彪,我知道當年的事和你有關,那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元彪蔑哼一聲,惱怒道“我有什麼錯,我為尚東盡心盡力,可陸震華是怎麼對我的,我拿走屬於我的那份有什麼錯?反倒是你這個庸才,陸震華還這麼器重你。“說著又轉為奸笑”我還可以告你一個秘密,讓你死得明明白白,不至於到了陰曹地府,小鬼問你怎麼死的你都不知道。”
元彪不快不慢地說道“你知道為什麼當時的資料上會有你的簽名嗎?那是你的老朋友韓齊做的,整個事件都是他在設計的,想把你趕出公司的也是他。”
樓文山想起來,當時韓齊的確是拿著一份資料讓他簽名,不過當時他並沒有懷疑就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事發後自己也曾有過疑慮,可韓齊是多年的老朋友,萬不會想到是他做的,當年自己被指出賣公司機密和偽造文書私挪公款,後來陸震華查到元彪偷用公司款項,就讓他頂罪,這件事就不了了之,可沒想到,背後的主使竟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樓文山呼吸開始有些急促起來。
“本來這件事可以瞞天過海,可陸天承那小子非要追根究底,我當然不會讓他查下去,不過怎麼辦,陸天承恐怕也命不久矣,看來他隻有到閻王府去做你女婿了,隻要你們兩個死了,這件事將會永遠石沉大海。”元彪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凶狠“哦,還有,你的老朋友陸震華可是早就在地獄裏等你了。”
聽到陸天承和陸震華出事的消息,樓文山不停地按著自己的心口,臉上變得紫紅,眼睛瞪得眼珠都要冒出來一樣,兩眼的瞳孔漸漸散大,幾經張嘴,卻已說不出一個字,顫顫巍巍地伸手想要拿過旁邊的氧氣管,元彪獰笑著抬手輕輕一揮,氧氣管掉落到了地上,然後起身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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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文山的葬禮辦得很簡單,韓曦宇幫忙著張羅,樓聽雨知道父親生前最討厭繁瑣冗長的世俗規矩,喜歡一個人清清靜靜的,死後也不想有人來打擾,方媚在整理樓文山的衣物時發現了一個黃色信封,裏麵有一封信和一張銀行卡,原來樓文山早就知道他和陸震華的事,隻是現在活著的人沒必要抓住無意義的過往不放,樓聽雨見到母親讀著父親的信時已無淚再流,心如刀絞。
父親的後事處理完後,樓聽雨依舊沒有見到陸天承,她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冉明來祭奠父親的時候,不管自己怎麼問,他就是閉口不提,一連串的事讓樓聽雨心裏亂糟糟的,她再也不敢去多想什麼。
“樓小姐,這個是在陸總的車裏找到的。”冉明再三思索,還是將那塊兒偏女係的手表交給樓聽雨,僅僅幾天時間,這個靚麗的女孩已沒有了往日的靈氣。
一瞬間,就在那一瞬間,樓聽雨感覺整個心跳都驟停了下來,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接過那塊手表,這是陸天承霸道地讓自己送給他的那一隻手表,他說過會一直戴著它,直到生命消逝的那一天。
手表還如嶄新的一樣,若不是平時的小心養護,這樣一塊價錢一般的手表用這麼久早就鏽跡斑斑。
樓聽雨的心裏已經空了,早已構建不出任何的畫麵,連悲傷都不複存在了,她愛的和愛她的那個人就這樣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