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夢,沐天澤睡了這幾個月以來最香甜的一覺。醒來後走出房門到院子裏鍛煉的時候驚奇的發現昨天為難自己的那兩個莊兵居然不見了,然後也再沒有出現過,搞得他還以為是自己做的一個夢。
不過他的身體現在確實很虛弱,就隻是做了簡單的幾個深蹲,他就感覺頭暈目眩四肢酸軟差點沒昏了過去。於是本來打算趁此機會出去逛逛,看看風土人情的心思就不得不按捺下來,而是安心的在這快意樓裏調養身體。
吃完早飯,沐天澤剛要回屋躺床上休息,一個穿著素服的丫鬟領著兩個捧著粗麻衣的仆役走了進來,那丫鬟衝著沐天澤低頭矮身道了個萬福,說道:“少爺,夫人命奴婢把您的孝服送來了。”
“哦,那放下吧。”沐天澤點頭道。不過卻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畢竟他完全就不認識這三人,也不知道她口中的夫人是誰?
那丫鬟指揮著兩名男仆把那兩疊粗麻衣擺在了窗戶旁邊的方桌上,然後又道了一個萬福緩步退出門去轉身走了。待他們走後,沐天澤上前拿起那一疊粗麻布感受著手掌間傳來的生硬和粗糙問一旁的夏荷道:“夏荷,這是給我穿的?”
“是的,少爺。不過少爺不用擔心,裏麵縫了一層內襯的。”夏荷以為沐天澤嫌棄這衣服安慰道。
“那,死的是誰呀?”沐天澤小心翼翼的問道。
“是,是國公爺薨了。”夏荷楞了一下才想起少爺就是那天病倒的。
果然!沐天澤在心裏大叫,他的感覺沒錯,那夢是真的!就是在他昏迷的當日黔國公沐啟元暴病而亡。也就是說,沐府裏現在舉辦的喪事的正主就是他那個便宜的爹。
“那剛才那個女的說的夫人又是誰啊?”沐天澤很快冷靜下來繼續問道。
“這……”夏荷怪異的看著一臉期盼的沐天澤,不知道怎麼開口回答,她不明白少爺怎麼會問她這麼荒唐的問題。
“是我母親?”沐天澤猜測道。
“嗯。”夏荷長舒了一口氣,這個問題憋的她夠嗆。
“來來來,夏荷,你別幹活了,到我屋裏去,咱們好好聊聊天。”沐天澤雙眼放光的拉著夏荷朝他的臥室走去,當然他不是要圖謀不軌,而是要獲取情報。
“這個……?”夏荷有些抗拒,要是少爺一直問她像剛才那樣難以回答的荒唐問題,那可是比幹活還累。
“夏荷你最好了,來吧。”沐天澤一邊拍著馬屁大獻殷勤,一邊生拉硬拽的把夏荷推進了他的臥室。
花了大半天功夫,沐天澤終於從夏荷的口中弄明白了自己所處的環境,將腦海裏殘留的主要的人和事漸漸的和現實對上了號,不至於以後再遇到時手忙腳亂無力應對了。
那天來看望他的那長相憨厚的小大人是他今生的大哥,名叫沐天波,今年十二歲,有些老成也有些粘人,尤其是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喜歡討好沐天澤,在現在的沐天澤眼裏他就是個迷迷糊糊的小大人。作為長子在這次喪葬期間他要充當喪主,所以就沒有來煩沐天澤。
祖母宋氏已經將請求讓沐天波承襲黔國公的爵位的上疏送往京城了,待朝廷答複之後,沐天波就是新的黔國公,當然他們一家人也都會有所封贈。這讓沐天澤心裏有些小小的期盼,不知道他到時候會得到什麼樣的賞賜。
再然後,喜歡附和的是他的三弟木天潤,七歲。自稱湉湉的是小妹沐玉涵,六歲。然後還有母親夫人陳氏,娘平妻焦氏,祖母太夫人宋氏,這些就是他今生全部的直係親人了。
不過畢竟他不是真的小孩子,兩世加起來將近四十年的閱曆讓沐天澤能很明顯的感覺到現在整個國公府的暗流湧動。曆史上這樣的事情也是層出不窮,新主年幼,不足以掌握滔天的權柄,自然引逗的各方勢力蠢蠢欲動。
尤其是他昏迷前看到的那一幕景象,他那七竅流血的父親,還有隻是流淚卻一動不動的祖母,都讓他明確的知道他這個便宜老爹的死有大隱秘,壓根不是現在外界說的什麼暴病,而是被鴆毒而死。
而他在那節骨眼上偏偏昏倒了,甚至嚴格的說,是‘死’了。昨天那兩個莊兵的出現想必就是因為謀害之人懷疑他窺見了隱秘所以派人前來監視甚至囚禁他的,而且欺負他是個不懂事的小孩,事情做的也是明目張膽。不過他們萬萬不會想到,醒來的沐天澤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天真幼稚的沐天澤了,而是一個童子身成人心的‘怪物’。
沐天澤還記得那兩個人說是奉了宋統領的命。宋?他的祖母也姓宋!一問旁邊夏荷,果然,這個宋統領就是祖母宋氏的胞弟,也就是他的舅爺爺。
虎毒尚不食子,然豪門之家無親情啊!在巨大的利益麵前,骨肉相殘,你死我活,竟然不留半分餘地。其實,沐天澤實在不願意相信是宋氏毒殺了她的兒子沐啟元,因為他想不出他們母子之間會有什麼利益之爭?但是事實擺在眼前,沐天澤已經能夠十分肯定有關沐啟元被毒殺宋氏是一定知情甚至參與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