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沒想到這些沐府的大頭兵真敢這般折辱他們,有些年長聽過老人說前些年沐啟元當街屠戮數十秀才故事的學子已經是嚇得麵無人色,倒地哀嚎求饒起來。
沐天澤更是對他們鄙視和厭煩,吩咐一旁的親衛道:“讓他們閉嘴!”登時一幹親衛紛紛上前大聲嗬斥那些慘叫的學子。
張文舉一臉羞慚的在鄭銘傳等貧苦學子的攙扶下來到沐天澤麵前,沐天澤恨鐵不成鋼的指著他的鼻子道:“你啊你……唉,快去換一身衣服來吧,這裏的事我來處理,去吧。”卻是在這些學子麵前不好太過斥責於他,總有維護他的臉麵。
張文舉一言不發的在幾位學子的攙扶下掩麵而去。然而,最開始站出來維護他的學子鄭銘傳卻留了下來。
沐天澤打量著他,瘦高的個子,穿得雖寒酸,但是衣衫幹淨整潔,頭發理得一絲不苟,一張長臉,劍眉星目,有著不符合年齡的滄桑,麵色沒有一般文士的蒼白,反而黝黑,讓他失了三分俊秀,多了七分堅毅,讓沐天澤看了陡生好感。
“怎麼?你有什麼事嗎?”沐天澤好奇的問道。
“稟將軍,學生鬥膽想為這些同窗求情。”
“哦?你倒是會做好人啊,做的這麼明顯,你就不怕兩頭不落好?”
“學生不敢耍弄這些心機,隻是感念將軍提攜之恩,怕將軍一念之差,陷入險境!”
“接著說。”
“學生說將軍不能懲治複社學子的原因有二,一是成全他人不畏強權的名聲,自己落個惡名,前車之鑒不遠,會令沐府和偌大士林交惡,殊為不智。二來,這些複社學子多為本地官宦之後,處置嚴厲的話容易使得這些官吏離心,在此國難當頭之際,雲南大局當以穩定為先。”
“好,不錯。”沐天澤真是越看這個鄭銘傳越喜歡,不卑不亢,有理有節,是個難得的人才。稱呼他的職務將軍,不稱他的身份爵爺,清高孤傲卻又不迂腐,沐天澤瞬間一掃剛剛的不快。
“你叫什麼名字?”
“學生鄭銘傳。”
就在沐天澤和鄭銘傳攀談的時候,二樓旁觀的陳名夏一行人也看到了沐天澤派人抓捕明心社學子的整個過程,饒希之驚慌不已,臉都白了,在一旁求救的望著身旁江南來的複社公子們,一疊聲的道:“怎麼辦?怎麼辦?”
而一旁的陳名夏卻反而眼角閃過了一抹奸計得逞的興奮。隻見他一掌拍在橫欄上,義憤填膺的道:“欺人太甚!這沐府簡直無法無天,我要下去和他理論。”
饒希之一把抱住他:“別,百史兄,千金之軀不立危牆之下,這沐府一向蠻橫,理論不得啊。”
“總不能讓他如此欺辱我複社學子,我身為複社一員,自當秉承東林之誌,不畏強權,據理力爭,拯救同道乃我輩分內應當之事,焉能瞻前顧後?”
“那好,百史兄,我饒希之不才,願陪你一起。”
“好。”
當下一行人意氣風發昂揚而行。
沐天澤早就注意到站在二樓看風景的這幾人,知道他們就是幕後指使,看他們挺胸昂頭朝自己走來,一副好鬥的架勢,於是招手吩咐蘇大成道:“大成,帶幾個兄弟去把那幾個人給我打昏帶過來,動靜小點,盡量別讓他們說話。”
“是,少爺。”蘇大成領命而去。
沐天澤看看旁邊欲言又止的鄭銘傳,笑道:“這幾個就是那想要從我這搏名聲的主了,嗬嗬,倒是風流倜儻。肯定沒少逛窯子!”
鄭銘傳無言以對,站在一旁強裝沒聽到。
陳名夏萬萬沒想到這沐府竟然蠻橫至此,連一句話都不讓他說就上來抓人,本來他還覺得進展順利的不像話,所以也沒有怎樣抵擋任由這些莽夫撲上來,他還在想著一會如何義正言辭的申斥沐府來人,繼續籠絡雲南學子之心,搏取美名呢,卻感覺脖頸後一痛,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沐天澤待蘇大成將這五位風流才子像拖死狗一樣拖到近前後,對著擰著那些學子胳膊的士兵命令道:“鬆開他們。”
然後沐天澤指著這些明心社學子破口大罵道:“你們一個個蠢笨如豬的玩意,書都讀到狗肚子裏了?讓人當槍使了都不知道!看看眼前這幾個人,指使著你們大鬧書院,他們自己呢卻站在遠處看戲,你說你們蠢不蠢?要是你們都被老子割了腦袋,你說你們冤不冤?最後成全了別人苦了自己,唉,我都替你們爹媽煩心。以後沒事幹啊就去逛窯子聽小曲,別再給我雲南丟人現眼了,讓個外鄉人耍的團團轉,瞅你們這點出息!”
“大成,把他們押到國公府去,等他們的父兄來領人,把他們的丟人事跡好好給我宣揚宣揚,讓雲南的老百姓都知道知道。記住,必須是他們的父兄,什麼管家雜役來,統統不放。”
“是。”蘇大成一臉興奮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