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媳婦,再看看你自己,說別人魯莽胡鬧,都這麼大的人了,見識還不如你媳婦。”秦良玉指著自己的兒子恨鐵不成鋼的道。
“兒子知錯了。”馬祥麟起身認錯,但還是滿臉的不服氣。
“怎麼,你不服氣?”秦良玉質問道。
“兒子不敢!”馬祥麟口中說著不敢,但脖子梗的老高。
“我知道因為這些年沐府冷眼旁觀奢崇明安邦彥叛亂一事,你對沐府很有意見,但是做事情不能意氣用事。此一時彼一時,如今沐府聯合我們一起北上,作為大明朝的將軍,你就要放下成見,努力和沐府搞好關係,如此才是我馬家之人應該有的作為。”秦良玉語重心長的教導道。
“娘,兒子錯了,兒子不該意氣用事。”馬祥麟最見不得母親為他煩惱,趕忙口不對心的承認錯誤。
“知錯就好,其實啊,你們都小看了西平侯。”秦良玉也不為己甚,她又何嚐不知道兒子的心高氣傲,說多了也沒用,等他栽了跟頭他就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眼前這個小侯爺應該就有本事鎮住她這兒子。
馬祥麟沒說話,但是從他的麵無表情中,秦良玉還是看出了兒子的不以為然,隻是懾於她的嚴厲不宣之於口罷了。倒是媳婦張鳳儀眼睛一亮,一副感興趣的樣子。
秦良玉不禁感歎,要是馬祥麟能有張鳳儀一半的對於人情世故的聰敏就好了。
“我知道你們不服氣,那我就給你們好好說說,免得你們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這些時日裏那些書生都寫文章說西平侯荒唐胡鬧,那是因為他們沒去過昆明,沒見識過西平侯的手段,道聽途說罷了。崇禎元年黔國公薨,西平侯當時隻有十一歲,卻能夠縱橫捭闔,清理了當時掌權的宋家,穩定了沐府的局勢。他如今帶來的這兩衛私軍完完全全就是由他一手打造的,我看了沐府私軍的日常表現,一點也不比我們的子弟差,這才隻是短短的一年多時間,就從無到有的打造出這麼一支部隊,換做是你,你能做到嗎?”秦良玉盯著兒子馬祥麟問道。
“我……,那還不是靠他們沐府的那幫家將幫他。”馬祥麟一時語塞,但還是不服氣的道。
“兒啊,你說的是,西平侯確實是因為有一幫子家將幫他。但是,娘要說這才是西平侯最可怕的地方!你要知道,西平侯隻是沐府的次子啊,為什麼這些家將不去輔佐黔國公呢?咱們馬家不是沒經曆過這些事,你說說你爹死的時候,你二叔在一旁虎視眈眈,你那時候也十好幾了,你能讓那些你爹昔日的屬下完全效忠你嗎?你還不服氣?”秦良玉望著不開竅的兒子有些痛心的道。
馬祥麟默然無語,但是額頭卻已然冒出了冷汗,昔年家族爭鬥的凶險他如何不知?
“你說西平侯胡鬧,我卻看到了他的老謀深算,作為雲南藩王一般的存在,沐府最好能讓官府憎惡彈劾才好,和重慶府搞好關係對他是有百害而無一利,此次北上,他如此舉動也算是自汙求全。再者,他如此大方犒賞,河幫必定人人用命,有利於我們順利行軍。最後,若我所看不錯,西平侯如此屈尊以待楊八爺,應該是盯上三峽了,打算在這裏插一顆釘子。”秦良玉給兒子兒媳詳細分析她眼中沐天澤所作所為背後的意義。
“三峽?這西平侯心思好深啊。”張鳳儀先是疑問,隨即立即想明白,驚呼道。
屋子裏隻有一旁的馬祥麟一頭霧水,不明白沐天澤看上三峽有什麼大驚小怪?
“三峽可是東西向進入西南雲貴川的唯一通道,我聽說沐府夫人焦氏的娘家就是武昌府的焦家,要是三峽這一帶的河幫再被西平侯收歸麾下,那恐怕三地的官府土司都要受製於他,天啊,娘,我們要怎麼辦?”張鳳儀越想越覺得沐天澤果真是早有預謀。
“現在的話也隻能是靜觀其變,畢竟楊八爺也不能完全代表三峽河幫,那幫子船主可不是那麼好擺平的。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北上勤王,老實說,這西平侯到底有沒有這心思,我也不能肯定,畢竟他隻是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若真思慮至此,那也未免太過可驚可怖。”秦良玉慨歎道。
殊不知,此時重慶城郊外的沐天澤正在給盤踞在武昌的焦正嶽、餘忠謀和秦五娘一人寫了一封書信,他已經決意要盡快的把分散的點連成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