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1 / 2)

“這可不,你當每家王府的郡主都像你那般瀟瀟遙遙待在天醫宮裏養花種草,不思凡塵俗事?”我見二哥越說越來了精神,冷言打斷,“你這麼說,活像我不顧及咱江東王府似的,若真不顧及,我早天涯海角的藏了去,任你找個三年五載的……”

“是,是,”二哥點頭笑道,“知道你顧念王府,要是沒你,府裏還真送不出人來了。這嫁人的嫁人,小的小,正趕上咱王府‘青黃不接’的時候太子選妃,你說這算個什麼事兒?”

我嫣笑,“我都還沒抗議你倒是有意見了?難不成你還想讓太子等咱王府的幾個妹妹長大了再選?”

二哥接道,“我這是替你叫屈,他們哪家不是送了兩位郡主來?雖說人多未必有用,可至少也能在宮裏添個照應,總比你單槍匹馬的好。”

我歎了一聲,“進了宮白衣蒼狗,沒準一個人更好些。”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沒了顧忌反能放開手腳,這話雖俗,道理卻很真。

“行了,快別說話,公公來了。”二哥示意我噤聲,剛放下側簾,那邊轎簾就被掀開了。一個上了些年紀的老太監睜著雙賊亮的眸子傲慢的看了進來,隻一眼卻呆愣住了。我心中暗笑,這見慣了各色美女的老太監竟也有這般失態的時候,可見我的美真有些分量。

我娉婷一笑,柔聲道,“公公可覺得有何不妥?”

老太監這才回神,忙尖聲道,“沒,沒,奴才給朝恩郡主請安。”老太監一看就是隻修煉成精的狐狸,見風使舵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好。

當然,看人做事我也不差,我識趣的伸手摻扶老太監,“公公說哪裏話,快起來。”說著順手塞了一錠百兩的銀子過去。老太監睇了眼銀子,推拒起來,我趕緊笑道,“還請公公代我向太後老祖宗問安。”

老太監登時明白了我的用意,這才笑意盈盈收了銀子道,“太後要是知道了郡主的孝心準保高興。”接著他壓低了嗓音道,“今兒太後說身子不適,想來不會去暄和殿。”暄和殿正是皇上準備接見我們這些藩王郡主的地方。

太後不去,那我還唱哪出戲?於是我又隨手塞了一錠銀子給老太監,從袖袋內取出一幅卷軸,笑道,“素聞太後老祖宗甚喜雅蘭,對畫蘭更是頗有造詣,我這兒正好偶得了一幅名家的雅蘭圖,還請公公帶給老祖宗鑒賞鑒賞。”

老太監深深瞅了我一眼接過卷軸,笑得含蓄,“難得郡主有這等孝心,奴才一定帶到。”說完他放下轎簾,揚聲道,“請江東王府朝恩郡主入宮。”

入了宮門,遠遠就瞧見了雄壯魁麗的乾坤殿側景,襯上紫金色的琉璃瓦,無比的莊嚴神聖。那是皇帝與臣子們商議國家大事的地方,這時正在早朝,它正對的宮門必定是大哥剛剛走過的。

轎子又行了兩炷香的工夫,到了第二道宮門,我下轎步行,一眾隨從都擋在了門外,隻有二哥仍能隨行在旁。我們跟著領路的太監穿行在花徑遊廊中,兩邊的盎然春色,別樣景致都難入眼。二哥忽然小聲問我,“你哪裏學的花銀子的本事?”

我淡笑,很清楚二哥話中的深意,低聲道,“你放心,那二百兩花得值,我跟嬤嬤打聽過,那迎門的老太監是宮裏的劉副總管,太後跟前得寵的老人,不然他也不敢接銀子。”而江東王府沒什麼多,除了銀子。若能籍著老太監引得太後注意,我落選的計劃就有得唱了。二哥見我自信滿滿,理了理朝服也不再多說。

通往暄和殿的長廊九曲十八彎,雕梁畫棟,美不勝收。長廊沿途點綴了四座名字清雅的重簷八角亭。每座亭子都有顏色鮮豔的彩繪,一座亭以一種花為主題,無論是亭簷的彩畫還是亭柱的雕刻,花形花色都栩栩如生。第一座亭雕畫了牡丹,第二座雕畫了清漣,第三、四座分別雕畫了金菊與寒梅,看來這四座亭子寓意著春、夏、秋、冬四季。

但有一點我頗覺奇怪,亭子位置的選定顯然很突兀,很別扭。洛朝人建房修園喜遵風水玄術的道理。玄術之道我學藝不精,卻都能看出,這四個亭子放置的極無章法,與其他的建築極不和諧。隻是一時間我也說不上何處有問題,隻好不再深想了。

我與二哥繼續沿長廊前行,因工匠處理巧妙,幾乎感覺不到地勢與方位的明顯變化。走了一盞茶的工夫,入目的假山水榭,庭軒春華越發如江東織錦般精妙絕倫。縱使見識過頤和園與故宮古建築的巧奪天工,大氣磅礴,我仍然為這一隅勝景折服,唏噓不已。二哥見我感歎,笑了笑,說皇宮這處景致勝過江東最美的織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