謙益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周身激蕩著威儀冷肅之氣,道:“還要本王說第二遍嗎?”
“王爺……”榮沐低聲輕喚,鉗製我身體的手並沒有鬆動。
謙益冷冷道:“你想違抗本王命令?”
“屬下不敢。”榮沐恭敬應答,來回看著拚命想掙脫的我和虛弱喘氣的謙益。
“那還不放開她,否則她會因咒術反噬而亡。”
又停了許久,直到謙益臉色更加冷凝陰霾,榮沐才不得不示意月霏放開我。兩人各退一步,始終還是不忍目睹接下來將發生的事,雙雙別開了眼。
我重獲自由,張牙舞爪撲向謙益,到底還是刺了第三下。仿佛完成了任務,也仿佛全身氣力被抽空,金簪沒入謙益身體之後,我再也支持不住,昏倒在他的身上。
然後,我做了好長的一個夢。夢見自己走在一片陽光普照的草地上,花兒美,草兒綠,和風拂麵,彩蝶紛飛,芬芳花香混著青草與泥土的清香,撲鼻而來。我向著太陽的方向,不停的走,隻是怎麼也走不到盡頭。黃昏之際,殘陽斜織,我走得筋疲力盡之時,遠遠的,一個男子,牽著馬緩緩向我走來,而我盡了最大的努力卻始終沒能看清男子的臉,即使在他與我擦身而過之時。
瞬間,兩肩並行。下一秒,再各行各路。他往後我往前,互不羈絆。
突聞夢裏駿馬嘶鳴,我幽幽轉醒。
醒來時,陽光灑在我的床前,照一片暖意洋洋。
沐浴在幹淨的晨光中,我的心宛如被洗過一樣,亦如一塵不染般幹淨無垢。我懶懶伸了個懶腰,耳邊傳來陣陣悠揚美妙的琴聲,淋漓盡致的描繪一個隻有藍天白雲,小橋流水,鳥語花香,靜雅安逸的世外桃源。這曲子,我分明聽過,不正是謙益譜寫的《竹語》?
竹林寂寂,竹林幽幽,微風拂過,清語不絕,道不盡人生淡泊,訴不完人間逍遙。
隻是,曲雖是《竹語》,可彈琴之人卻不是謙益。此曲《竹語》比之謙益那曲遜了幾分絕妙,更輸了幾段空靈,想來彈奏之人今日並沒有適合彈奏此曲的超脫心境。
我坐起身,掛起帳幔,忽見一身月白色曲裾深衣的磬兒端著藥碗入內,見我醒來大喜叫道:“小姐……嗯,陛下,您終於醒了。”
我驚喜的拉過磬兒在床沿坐下,欣喜道:“真的是你嗎?你怎麼來了?”
磬兒將藥碗遞送到我嘴邊,笑道:“奴婢給陛下送藥來了。”
我捧起藥碗,聞了聞,淺嚐一口,蹙眉道:“安胎藥?”
“是,知道陛下是神醫,嚐一口定然知道是什麼藥。快喝吧,奴婢還能害您不成?”磬兒笑答。
我一口喝完藥,擱下藥碗,在磬兒額頭敲下一記栗子道:“死妮子,怎麼又忘了?你回大洛前,我可是親封你為長博公主了,讓你喚我一聲姐姐合情合理吧?老是‘陛下’長,‘陛下’短,‘奴婢’來,‘奴婢’去的,聽著多別扭啊。早跟你說了,在我這裏統統沒這些規矩。”
“是,是,小妹記下了。”磬兒揉了揉額頭,打趣道:“我的‘陛下’姐姐,您下次下手可否輕些?”
我“噗哧”一笑,道:“記下了,我不怕你家閻三來尋我報仇嗎?呃,對了,快告訴我,你怎麼會在我身邊?”
磬兒端正了身子,綰了髻,改作婦人裝扮的她已然煥發出成熟女人的嫵媚風情。她攏了攏耳前青絲,道:“我聽說您被劫持了,擔心得緊,就央求王爺帶我來了。好在是有驚無險,天神庇佑,您總算安然無恙的回來了。”
劫持?我微微一怔。是了,我遭人劫持了,還有謙益,他去救我了……前事回溯,我猛然憶及昏倒前的一幕,抓著磬兒的手急道:“謙益呢,他現下怎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