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0章(1 / 2)

天上星,三兩顆,無月。

我最擔心的事,終於還是要發生了……

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終歸還是走到了勢同水火、不死不休的境地?這對我來說,將會是怎樣一種摧心撕肺的折磨?

《雲影遙》本是首清雅的琴曲,由謙益奏出,在今夜,卻如同琵琶一曲《十麵埋伏》,殺機四起。我耳中漸漸聽到了千軍萬馬聲嘶力竭的呐喊和刀槍劍戟互相撞擊的“鏗鏗”聲,眼前是一場刀光劍影驚天動地的激戰。

這一夜,我失眠了。

腦海中總浮現死亡迷林黃昏時的那一幕。光在退,他在進,潛光如同光之子,從天而降。在我幾乎絕望之時,帶來生的希望。他沙啞的嗓音喚出一聲聲,“朝恩。”烙印在我心中,清晰如昨。卻不知為何,想到此處,我的眼眶竟濕潤了。

第二日,豔陽高照。我至日掛中空方才起身,惹得謙益以為我又病了,特意過來看我。

晌午時分,宮中傳來消息,在太後的壽寧宮中,發現了通往喧和殿地下宮殿的秘道。

謙益當即說了一番話,“落沉香之毒,能毒過人心之欲念乎?最毒的毒藥隻能穿人腸腹,欲念卻能毀人心智,令人通體變質。遙想當年,他們也是一對相濡以沫、令人羨慕的恩愛帝後,豈知光環之下竟是如此黑暗的現實。”

謙益輕揉了太陽穴,“那麼,他們反目的背後究竟還隱藏著什麼?”

他不懂,我也不懂。

背後還隱藏著什麼呢?會是什麼原因令傳說中的恩愛夫妻反目如斯?令一個女人算計自己的丈夫,令皇後囚禁皇帝……太皇太後如此作為,到底是因了什麼?因為愛情還是權勢?

誠然,無論為了什麼,謙益都說對了,歸根結底是人心的欲念在作祟。世上本沒有生來邪惡之人,惡人的所作所為不是受別人的欲念驅使就是受自己的欲念操控,到最後,成全的還是那句: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管他是否是丈夫,是否是父親!妨害我者,皆不可留!

我的心弦被觸動,人的欲念當真太可怕了。為欲念操控,做出的事,是不是最後連自己也製止不了?那麼,倘若謙益得了天下,許多年後,我是不是也會為欲念侵蝕腐化,做出不該做的事?

晌午,耀日流火,我越發心浮氣躁。走出煜兒與惜諾的房間,我徑直出了王府去天牢見哥,傾訴我所有的忐忑、不安與壓抑。也許隻有在哥的身邊,我才能冷卻思緒,才能於煩躁中覓得心境上的一絲清涼。

哥平靜的聽我講述一切,逐一開導與安慰我。最後言及先帝與太皇太後時,徐緩說道:“關於他們,我倒還知道一些,你所不知道的事。聽我父王所言,那對帝、後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貌合神離了。”

哥抿了一口茶,“當年先帝的近身太監中,有一人是我父王的心腹。據他所言,早在海王病逝之前,先帝與太皇太後已然不睦,隻是兩人都掩飾的極好。即便心思警敏的宮人也隻偶爾能瞧出些端倪。後來海王病逝,帝後曾爭吵過一次。私下裏先帝甚至還動過廢後改立太子的心思。隻是那時,先帝的權力早被架空了不少,對於廢後改立之事已是無能為力。”

“帝後間虛偽的恩愛又維持幾年後,傳出先帝突患頑疾。所患之疾會傳染他人,因而縱使是近身太監也見不到天顏了。那太監說,先帝突發頑疾那日的早些時候,曾傳出過兩份詔書,第一份他無緣得見,第二份被人秘密送到了左相手中。就是後來那份立後遺詔,立端容良娣為太子妃,他日榮登後位。”

我寧心靜聽,心思百轉千回。

記得傳聞中,先帝確實病得很突然,正巧他病重之時,師父雲遊不知去向。群醫束手無策,沒多久,先帝就撒手人寰,駕鶴西去了。我父王曾說,當時,有件事他頗感奇怪,先帝駕崩之後,出現了兩份遺詔,兩個保管之人。一份傳位詔書由太後保管的同時還多出一份先帝親筆書寫的立後詔書由左相保存。

如今看來,先帝的“病”,顯見,是太皇太後突然發難所致。但她運氣不錯,撞上了一個絕好的時機——我師父雲遊,行蹤難覓。這樣,先帝很快就順理成章的“駕崩”了。

哥輕挑了眉,繼續說道:“先帝病重期間,太子監國。帝都鬧了一陣匪患,都說是鄂倫旗的刺客橫行,意欲趁天子病重製造混亂傾覆大洛江山。那些刺客在極短的時日內,劫殺了好幾名朝中大員與帝都世家富戶的家主。為此,太子急行更換了一批帝都守將,包括禁軍中的數位高級統領,甚至就連邊將也撤換了幾人。”

我道:“這是洛朝人都知道的事。”我父王還曾說,當初的太子,因處理這件事英明果斷更長了儲君之威。

哥停下來,自行斟了杯茶,笑道:“可洛朝人不知道的是,所謂的刺客並不是鄂倫旗人。這一點我父王已從鄂倫旗人口中得到了證實。依他的猜測,刺客鬧帝都,根本就是出自皇後與太子之手的一石二鳥之計,借以鏟除異己。那些刺客極可能是太子秘密緹騎中的成員。被刺殺的朝中大員都是先帝頗為依仗之人,而遭撤換的武將也素與先帝親厚……這就是說,那個時候,那對帝後已展開了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