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容一人通行的地道蜿蜒向下延伸,深入地下避過一般人家可能會建的地窖,錦衣人施展輕功快步如飛,但也直到琉璃罩裏的一支新蠟燭快熄時才到達一處暗門前,按了牆上一處機關,暗門無聲打開,原來又是一處內室,他從內室出來,外麵竟是一個大型地底工廠,曠大地底世界,隨處有火光燃燒得如世界未日,他熟稔地信步走進其中一間作坊,坊內爐火燒得正旺,打赤膊淌著汗的工人正把紅彤彤的金屬溶液倒入一個個模子,待冷凝後倒出一個個小圓片片。
錦衣人滿意地低頭撿起一片銅片與一名藍布衣,看起來是老技工的老人談論著什麼,不時撿起銅片和一些白色塊在手中翻來覆去地檢視。
一爐爐旺火像地底的黑暗獄,照出他陰暗不明的臉。
褒若新婚已經一個月了,過的日子不可謂不舒服,但府裏人下卻開始悄悄議論開來,因為,新婚夜,新娘竟沒有見紅。
新婚那晚,沒有見紅,可以歸根於新郎新娘都累了,可是連著幾天下來,這就說不過去了,新少奶奶看起來嬌小可愛,竟是個不知廉恥的女子?雖說褒若仍是由蕪兒和菁兒貼身服侍,但大家族人多眼雜,幾乎沒什麼東西可以瞞過別人的,一來二去,明家老太君自不必說,連看起來開朗大度的明家老爺和太太都對褒若有了疑心,究竟是沒有圓房還是……如別人所說,奚家的女子竟早已不是女兒身?一時間,府中下人私下裏意見紛紛,隻見厚載沒有異動,對小新娘嗬護有加才沒有人敢當麵提出這個問題。
“我說呀,少奶奶一定是跟少爺早有一腿了!要不她那樣的家世,我們少爺能看上她?有錢的又不是隻有奚家!”一名尖臉丫頭捏著一塊手帕對旁邊一名薄唇同伴道。
“嗬嗬,說不定有一天晚上,奚老爺見到我們少爺風采俊逸無人能敵,便把他請去家中做客,恰巧被這位少奶奶看見,然後,月黑風高……”
“哈哈哈!”尖臉丫頭打了薄唇一下:“虧你想得出!”
“不然你怎麼解釋嫁過來這麼久,連落紅也沒有少爺還那麼寶貝她?她做得出,我為什麼說不出!”薄唇冷笑道,她聽下人說,少爺答應過少奶奶,婚後決不妾,她們這些大丫頭原來是有機會給少爺當通房的,如今希望卻成了泡影,不要說她,就是夫人身邊的大丫頭都不忿,未來姨娘的夢就這樣破了。
“你急什麼?她不是年輕嘛,我就不信等過幾年少爺還會這樣寵著她?到時不照樣納妾?”不過,那時她們也輪不上了。
兩人邊說邊走,沒注意到她們說話的小矮牆後,有一個骨碌碌睜著大眼睛的少女躺在後麵,嘴裏咬著一根草根,聽得眉頭直皺。原來大家族複雜的形勢不是吹的,早就已經開始了。
傳言越來越大,連明夫人都坐不住了,這要是奚家女兒的女兒身婚前是給了厚載倒也罷了,就怕……商人家的女兒,不見得會世族大戶一樣懂得禮義廉恥。雖然她自認明禮,但這種事事關明家聲譽,如何坐得住?
“請少奶奶來我這一趟,就說我請她喝茶。”
明家老太君和明夫人本是住在京城,這次為了厚載的婚事,特意趕到湄城參加婚禮,外人看起來,倒有點像是屈就討好奚家,褒若來時,明家老太君坐在正堂中央,明夫人坐在她下首,“奶奶,娘!”褒若一見架勢就知道今天一定有事,手悄悄伸在背後做了個手勢,菁兒在門外看見,不動聲色地走開了。
“褒若來了,坐下吧。”撇開落紅的事,明夫人是很喜歡褒若的,慈愛地拍拍身邊的座位,明老太君哼了一聲,對褒若仍舊沒好感,她向來受人尊重,從沒有像在奚府受到慧娘那般的軟釘子,猶自氣惱在心:“你可算來了,我以為我們明家人請不動你!”
好漢不吃眼前虧:“奶奶,對不起,因為我先前在園子裏逛來著,所以丫頭們找了好一陣子才找到我的。”
“好人家的女兒不會隨處亂走!”
那就該像木頭人一樣呆坐著?
褒若在心中腹誹,麵上一副乖巧的樣子:“褒若以為要快些對家裏有些了解,這樣才能幫娘管理好一個家,娘很辛苦,每天管理下人,內外帳冊,褒若看在眼裏的,但如果對府裏一無所知,如何幫娘分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