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噴得如血雨,他也幾乎當場斷了氣,他的求生欲望極強,再加上軍醫們死馬當作活馬醫,才把他搶救了過來。
“那箭如果不拔,我可以多喘息幾口氣,最終也是個死。拔出那箭,我也許當場就死,也許死不了,你說,該選哪種呢?”
褒若不答,以這個時代的醫療條件,自然是選後一種,可是有多少人能夠當機立斷地選擇正確的路?
“長痛不如短痛。”她喃喃道,肅曠表達的意思她明白。
“我的從前你已經知道了,現在該把你的從前說一說了。”帶著命令的口氣,毫不容置地道:“你想躲到什麼時候?”
褒若咬咬牙,慧娘和常佳雖說過她是奚閏名義上的女兒,不過為了她的將來,並沒有說她嫁過人。
“那年我十四,有一天晚上,他為了躲避仇人的追殺,誤闖我的閨房,並且不知怎麼的就塞給我一顆珠子說是定情物,要娶我。”褒若語氣平淡,刻板地重複當年的事。
肅曠看著她,這個妹妹素來可愛,男人會看上也不奇怪,也不說話,靜靜地聽下去。
“我嫁給了他,可是新婚不幾天,他便與一個琴娘打得火熱,而且,那家的老太君說我既然不能服侍夫君,就當為他納妾,代替自己服侍他,我不肯,又見他與那個琴娘似乎確有情意,後來便尋了個機會跑出來了,可是我是留了休書的,從此再無瓜葛。”褒若忙澄清道,生怕這個兄長一時道德感作祟,把她送到中漢國去。
“十四歲雖小,不過十四歲結婚的人也是有的,這個不能算是理由,為什麼不能‘服侍他’,這是什麼意思?”肅曠一下子便找到了她的話裏的漏洞,褒若道:“是我的身體不許。”
“什麼意思?”肅曠愕然道:“你有宿疾?”
“不是,是……”天啊,這個該怎麼說?
“是什麼?”肅曠一定要把事情了解得透徹。
“是我當時身上還沒有來天癸啦!”
“哦——”肅曠有些了解了,軍中也有一些營妓,他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結果又問了一個讓褒若欲哭無淚的問題:“那你現在有了嗎?”
褒若低下頭,臉簡直要漲開來一般火辣辣的,肅曠如同追蹤敵情,毫不放鬆:“到底有沒有?”
天,讓我死了吧!
褒若羞怒道:“關你什麼事?”
“你要是不說,我就去找太醫來給你診脈。”肅曠像說一件平常的事。
“沒——有!”褒若從牙齒間逼出來,感覺不僅臉是燙的,連呼出來的氣都是熱的。
肅曠打量地看著她:“難怪我看你身材像個小孩似的,原來如此。”
褒若怒道:“要你管!”
胸平不下垂!
“你方才說的機會,是什麼機會?你走了,他竟沒有來追你?”肅曠見她惱了,知道她羞的,便換了個話題。
“自然是因為他忙哪,”褒若哼道:“要忙公事,還要帶微含,就是那個琴娘尋她的家鄉父老,忙哪!我不走等什麼?等著叫那個微含‘妹妹’,然後大婆小妾歡樂一家親?”
肅曠若有所思地望著她:“原來是吃醋。”
吃什麼醋?這是思想道德問題好不?褒若懶得多說。
當晚,肅曠便把事情告訴了淩王,常佳見事情發生,也隻好對淩王說了實話,淩王怪她不信任自己,這麼大的事,竟沒和自己說,常佳黯然道:“孩子出了這麼大的事,是我當初沒有將親事定好,現在好容易看她已經恢複了往日精神,怎麼忍心再重提舊事?誰知這個明厚載又跑出來!”
淩王不忍責備,安慰道:“褒若如今是我的女兒,郡主之尊,隻要她不想走,誰敢奈她何?”
次日,厚載來到淩王府,穿著一身銀棕色的連綿不斷雲紋長袍,山水掩映其中,腰間係著一條織錦紅腰帶,腰帶上一塊雞蛋大的玉扣溫潤如水,一見便是好東西,衣不過是遮羞之用,人才是靈物,厚載行動端方有節,眼睛威而不怒,自有一種淩然之威,淩王這日特意請假不上朝,見是一個這般人品的小夥子,心裏先就喝了一聲彩,麵上卻依舊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