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9章(1 / 3)

二人從馬上扭頭看去,一家米店門口,一個老婆婆坐在店門口嚎啕大哭,身邊放著一個銀錠子,地上還扔著一塊布,想來是老婆婆用布將銀子重重包裹用的,這個銀錠子不過三兩餘,不會超過三兩五,可是對一般貧寒人家來說,已經是一筆不小的錢,褒若聽到那老婆婆提到“假銀”兩字,驀地想起厚載說過夾鉛銀之事,現在看到實際真相,不禁一陣心悸,肅曠抱著她一同下馬向人群走去,拔開人群見那個老婆婆六十餘歲,哭得頭發蓬亂,兩眼通紅,一雙幹枯的手在不斷地在地上捶打:“天老爺啊,你看看人家給我的銀子吧!假的!假的!隻有一層薄薄的銀皮!你們看!你們看!要不是店小二覺得不對勁,我還以為那家馬老爺發了大善心!”

褒若湊上前去,接過那銀錠,隻見那銀錠被切開一個角,外麵包著一層雪白的銀皮,裏麵卻是一層灰白的鉛,那鉛顯是動了什麼手腳,鉛與銀的比重不一樣,但這塊假銀手上的重量,卻和同樣大小的銀子的重量沒有什麼區別,足見造假者製造之高。

“我的老頭子和我無後,他給人做工,好容易賺了點積蓄,便把它拿來換成銀錠子,回來的路上,銀錠子從腰間掉到水裏,為了這個銀錠,他不顧年老下河去摸,誰知道銀子是摸上來了,可是他也得了重傷風,為了給他看病,花光了幾乎所有積蓄,還是死了!今天我隻得拿這銀錠子來想換點米,誰知竟然是假貨!老頭子啊,你糊塗啊!你怎麼換了個假銀啊!老天不開眼啊!你給人掏糞池,給人挖魚塘,什麼都幹,拚了老命地幹,最後換來的是這個假硌子!”

老婆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人群中不住發出唏噓,不少婦人擦著眼淚罵假銀賊子,老婆子哭了許久想是累了,也不哭了,隻是在地上發愣,米店老板提了一布袋米來勸道:“老人家,哭也沒有用了,這米是我送你的,你先提了回去再說罷,隻怪現在假銀子多啊!我這個月已經收了不少假銀子了!”

老婆子全身發軟地從地上起來,也不接那袋子:“我回家,我回家找老頭子去!這是什麼天理!”

沒走兩步,老婆子突然一頭往一邊的石柱上撞去,人群一陣驚呼,肅曠身手敏捷,一把拉住她,老婆子哭道:“我的全部積蓄就是這個銀錠子,現在也沒了,我活著做什麼?隻是苦了老頭子一番辛苦給人做白工!讓我死在當場,還能有好心人給口薄棺,要是死在家裏,死了都沒有人知道!”

褒若的淚都下來了,肅曠看了她一眼,對老婆子道:“你也不用哭,跟我走,到我家做個嬤嬤,不會虧待你。”

當下就命身後的一個隨從雇了二人小轎,把老婆子帶回王府,命管家帶她安頓下來,派人守著,怕她尋短見。

回府不久,雲渡上門來找褒若,這個婆子已經在下院安頓好,情緒也穩定許多,慧娘常佳親自去看視勸解,褒若也勸了許久,才回到小院中,便聽稟報雲公子來了,就往前麵去見,神色自然帶了幾分悲涼,雲渡奇怪道:“怎麼回事?受誰的氣了?”

褒若搖搖頭,畢竟忍耐不住,便把今天看到老婆子的事說了一遍,末了恨恨地道:“這種造假銀錢的人,真該抓起來殺個千百次!不知道多少人的辛苦錢就這樣被掉了包!”

雲渡的唇色驟然發白,麵色不改,問道:“是嗎?”

褒若毫無察覺道:“人家老頭子拚命賺來的錢,最後卻成了鉛塊,你不恨?在太可惡了,讓我見一次,殺一次!”

這話不過是小兒女之言,撒嬌的話,可是雲渡的臉色越發失了血色,直到褒若覺得他有些不對勁,搖了搖他的手道:“你怎麼了?”

雲渡強笑道:“聽你說了那個老婆婆的事,有些難受。”

褒若知道他向來仁義心腸,忙道:“對不起我不該再提的。不過那個老婆婆現在沒事了,你放心。”

雲渡勉強笑笑,陪她來到王府花園散步,坐在小山頂的暢怡亭上,雲渡輕輕把褒若的衣服攏了攏:“雖然天暖和了,也要小心著涼。”

褒若笑笑,倚在他身邊,他身上永遠有一種淡淡的清爽味道,和厚載身上自然的男人體味不同,褒若情不自禁地比較起來,待發覺自己又在比較兩個人,又懊惱地拍拍自己的頭,她的手被一隻修長有力的手包圍住,話音裏的笑意帶著調侃:“怎麼了,怎麼老拍自己的頭?發覺自己笨也不用這樣啊,那是天生的,再拍也沒有用。”

“啊,你胡說!”褒若從地上跳起來,擰他的耳朵:“看你再自大!”

“娘子,放過為夫吧,為夫錯了!”雲渡捂著耳朵叫,像一個被老婆虐待的老公,褒若不依不饒:“錯哪了?”

“錯在讓娘子親自動手教訓為夫,為夫本當在娘子沒有動手前就自己教訓自己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