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褒若訂親後,明厚載仿佛從褒若的生活中真正消失了一般,連雲渡拿下了采礦權,活躍在一堆官員和商人中,也不見他的蹤跡,正在褒若和雲渡感到奇怪時,傳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厚載得了天花,已經被隔離在他自己的邸所內。
這事是雲渡在一次遊船會上,聽一個太醫無意說起,先前厚載隻是有類似發燒症狀,自恃身體好,不去看病,結果沒多久,臉上身上都起了小疹子,一個老仆懷疑是得了天花,由於厚載在李國算是客,相關官員很快上報給皇上知道,皇上因他平價售鹽解了許多百姓的燃眉之急,特派宮裏的太醫去診治,太醫回說確實是得了天花,消息一出,當天明府的一應下人全被製止進出,所需物品也隻能由得過天花的人送入,因為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所以消息封鎖,對外隻宣稱明厚載身體不適,謝絕探望。
聽到這個消息,褒若半天沒回過神來,雖然與明厚載有過恩怨,但好歹不是仇人,理當探望,雲渡也是一樣的意思,便和雲渡兩人來到明府前門,隻見明府前門大門緊鎖,隻有一個仆人模樣的人在門前坐著,雲渡上前問道:“明府今日怎麼不開門?”
仆人抬頭看了他一眼,見是一個衣著體麵之人,忙人台階上坐起,回道:“尊客找我家主人有事?我家主人因病不見客,特命小的在此請各位老爺止步免探。”
“是什麼病?”褒若問道。
仆人向四周一瞥,吞吞吐吐地道:“也沒有什麼事,隻不過人倦怠些,臉上又長了些東西,見客失禮。”
雲渡心中有幾分明了,正要再問,一個普通百姓打扮的人走上前來道:“幹什麼!沒什麼事不要在此久留!”
那仆人一見這人,便不再說話,又坐回台階,雲渡知道這個仆人恐怕就是來監視之人,而普通百姓打扮之人,恐怕就是負責看守的衛隊,忙拉著褒若離開。
褒若邊走邊回頭看,雲渡安慰道:“放心,已經有太醫插手,不會有事的,而且,如果能從這一關闖過來,他將來就不用再擔心天花之禍,也算是好事。”說是這麼說,但是對於明厚載出天花的事仍舊不能全信,將褒若送回王府,略坐片刻,和常佳提了提明厚載之事,常佳雖對明厚載沒有好感,但畢竟曾經是自己的女婿,也很是擔心,雲渡托辭有公事在身便回了自己府內,召來下屬命他們查清究竟明厚載是不是真得了天花,被幽禁於府內。
穿著緊身黑衣的探子夜探明府,隻見明府門前兩盞紅燈孤零零地在風中搖曳,周圍不時有一些可疑的人在周圍出沒,探子從悄悄伏低身子,從其他民房潛開,溜到後園仔細看了周圍無人,這才無聲無息地翻牆而入,府裏靜悄悄地無聲,隻有偶而打更的更夫打著梆子的從遠處傳來,除此之外,整個明府便似無人居住一般,探子小心地躡足而行,出了後園,接過了一排房子,才看到人聲響動,一間下人房裏似來下人的閑談聲:“你說,咱爺這次的病來勢洶洶,是吉是凶?”
另一個仆人歎了口氣道:“難說呀,這種怪東西都是上天注定的,有的人就沒事,有的人再壯說不定也挺不過去,一命咆呼,不過希望咱爺沒事。”
人們對天花是聞之變色,不敢直稱“天花”,要麼稱“怪東西”,要麼恭敬地稱為“痘娘娘的東西”,探子更加用心聽:“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呀,天天被困在這裏,出不得府,悶死人了!”
“悶死?悶死也比得了天花強!你小子想出去呀,你出去試試,那天二順那家夥不過在角門探了探,就被幾個暗衛厲聲阻止,要是你小子出去一步試試,看當場不把你燒死!”
接下來,想是兩人嫌話題太過沉悶,便說起哪家的妓館便宜妞又好看,探子便不耐再聽下去,又往正房上來,正房燈火通明,四下裏彌漫著一股焚燒後的怪味,正房門前有一個大鐵爐,裏麵燃著熊熊火光,映照出正房門口角落裏供著的“痘疹娘娘”牌位,門無聲開啟,兩個太醫打扮的人蒙著臉,身後跟著一個蒙麵仆人,三人都用白布包著手,捧著用過的碗匙和一些衣物還有一些布塊從房內出來,在管家的示意下把碗匙丟進一旁燒開的鍋裏煮,又把手上的衣物和布塊,連同身上的衣物和臉上蒙布手上白布全扔進火裏焚燒,這時有人便遞上艾草煮的水給他們衝洗,幸好春天夜裏已經開始暖和,這兩人一邊衝洗身上,一邊喃喃道:“娘娘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