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自然從今天開始算起。”褒若笑回道:“自然與老太君算是一見如故了。”
明老太君眼睛一眯,手上卻極是親熱地拍了拍褒若的手背,褒若笑吟吟抓著老太君的手,上下搖動,慧娘看著一陣發冷,雞皮疙瘩都一顆顆地跳了出來,忙道:“明公子請坐,褒若你也是,老太君來這麼久,怎麼也不讓座。”
明厚載一隻手搭上褒若的肩,攬著她走到位子前,明老太君笑對慧娘道:“瞧我這個孫兒,有了媳婦就忘了奶奶,就光顧著媳婦要坐,奶奶就不要坐了?”
慧娘淡淡道:“孩子愛妻本就應當,我們做長輩的該鼓勵才是,要是硬要讓孩子們在夫妻間還要守所謂的禮教,這夫妻做得,遲早也是要散的。”
“夫妻雖重要,但是家庭大事也不能不管啊。”明老太君笑道:“不知老身此話可有理?”
“忠君愛國孝長輩做到了,其他小事也不必過於苛求。”慧娘雙手置於膝上,平和中自然顯露不可侵犯的威嚴:“長輩幹預孩子們的事太多,不但得不了好,小輩還要怨長輩多事呢,何如放手讓小輩自己去解決?”
老太君從鼻子裏輕輕哼了一下,笑道:“不聽長輩之言,便不孝。”
慧娘不願就此事之說,隻道:“老太君自有老太君的想法,我們外人無權幹涉。”
一句話,就把自己和明府的界線劃來開。
明厚載見老太君影射他隻顧老婆不顧長輩,笑笑,鎮定地走到老太君身邊,親手奉上一杯茶,才道:“奶奶今日怎麼不在家賞菊?您還不知道吧,我昨夜命人買了一千本菊花,如今就在園子裏等老太君親臨鑒賞呢。其中就有您最喜歡的‘鵝鋪”、“鶴鱉’、‘黃金印’、‘芙蓉城’,更有一株——”他拉長了聲音,老太君不由自主地問道:“什麼?”
“更有一株絕世名品——‘綠牡丹’!”
老太君眼睛都亮了,連聲問道:“真有綠牡丹?真有?”
明厚載重重點頭:“真有!”
老太君閉上眼睛,呼了口氣,對慧娘笑道:“夫人可別笑話,我最愛的就是菊花,向來打發人四下搜尋珍稀品種以為一觀,因此一聽到有菊可賞,不由得便失態了,夫人要是不嫌棄舍下寒酸,不如一起往寒舍一觀菊花如何?雖是臨時起意,請貴客上門,不過好在家裏一色都是齊備的,就是再來十位誥命,我們明府也還能在半個時辰內籌辦得來!還請夫人與郡主千萬莫因我明府微寒而推辭,看在老身一片誠心,這就隨老身一起去吧。”
慧娘見她這麼說,一時有些為難,褒若本要說不去,明厚載便道:“今日家中隻有我父親一人,母親寂寞,還請夫人一定賞臉。”
明厚載今日本來是要往別莊探望母親,聽說老太君竟往驛館來,不由得一驚,生怕她為難褒若,馬上趕來欲將老太君勸回家,見老太君請慧娘與褒若賞菊,心念電轉,心裏也想讓褒若回明府,他們行過婚禮後,褒若便一直沒有回過明府,原因之一就是覺得侯門深似海,人多複雜,若是能讓褒若覺得明府並不可怕,也許對事情會有轉機,便又對褒若道:“郡主初來乍到,深居驛館不覺得悶嗎?不如往舍下一坐,放心,以郡主身份,決沒有人敢無禮,若是悶了,想走就走。”
話說到這種地步,再推辭就顯得無禮了,慧娘推辭不得,隻得道:“既然如此,請容我們準備一下。”
老太君馬上吩咐一個媳婦:“你可聽見了,貴人要來家,馬上出去叫他們快馬趕回去,讓管家好好籌備一番,今日來的可是梁國夫人與郡主,千萬仔細著伺候。”
慧娘見勢如此,隻得道:“老太君請坐,我們去準備準備。”
又吩咐丫頭道:“快給老太君和明公子上茶和點心,好生服侍。”
然後拉著褒若往後堂去了,這邊老太君馬上讓明厚載回去準備,再請幾位夫人作陪,明厚載於是快馬加鞭趕回府調度。
後堂中,褒若一邊走一邊皺眉道:“姨媽,我真不想去,那個地方,我去了客不是客,主不是主的,像什麼話?要是突然有人不知趣地叫一聲‘少奶奶’,我可怎麼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