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明夫人喃喃地道,麵對著兒子質疑的目光,轉向天民深沉的眼睛,他沉穩地點頭道:“我明白,那我們就不要這麼早下結論,等過陣子再說吧。”
明夫人放下心來,在他那裏,她永遠像個孩子一般,可以得到任何想要的東西。
明厚載心裏放下一大塊石頭,今日娘的反應已經是最好的反映了,從剛開始震驚得幾近暈厥,到如今已經開始出現了動搖和猶疑,這個轉變已經是很樂觀的了。
“娘,我準備湄城了,您要不要一起去散散心?”讓娘一起出行,一方麵是讓娘有個思考的餘地,一方麵也是讓娘走走,不要老是悶在一個地方,有時候豐富的旅行經驗也能讓人在情感問題上得到很大的改變,眼睛看到的,能改變一個人原來固有的想法,這很重要。
他看著天民,天民對明夫人點點頭,微笑道:“夫人天天在這兒也是悶了,不如和少爺一起去走走。”
“那你……去嗎?”明夫人有些遲疑地問。
天民的笑意更深,“如果夫人同意。”他慢慢地道,深怕這種幸福轉眼即逝。
她對他的信賴已經到了可以表現出來的地步,以她柔弱內向的性格,從前幾乎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又幾乎不敢對這種幸福感受太深,要是到了做抉擇的那一天,她依然選擇了她的原夫,他又該如何麵對?
從前明知不可能,也就這樣安之若素,一天一天地待了過來,然而如今突然告訴他,他渴望已久卻不敢奢望的幸福,有可能得到,在他的幸福感和期待感達到最深最亢奮時,這個時候,哪怕一個小小的手勢,一個小小的眼神,都可以讓他從雲端上掉下來,摔個粉碎!他的心又痛又酥麻,生怕有一天受不了他心愛女人的觸動,被她親手斬得碎成萬斷。
他看向遠處的山巒,以此平靜自己的心,明夫人低著頭,她記得他說過的話,那時他說他一直以來,心裏便隻有她。
丈夫與愛人,比天還大的禮教與將來無限的幸福,又是一個兩難的抉擇。
明厚載與娘約定兩天後在出了城十裏外的一個山神廟前會合,如有變動再行通知,兩天時間,夠他們把山莊打點好,把東西備齊全,也夠明厚載準備上路東西了。
褒若知道明夫人也要去湄城,大感意外,笑道:“太好了,剛好大家作個伴!”
慧娘的性子與褒若本就天差地別,褒若跳脫如兔,一天到晚到處蹦,慧娘卻總是靜靜地坐在車內,一路從李國到中漢國都是如此,褒若心中也有些內疚,也常在車內陪慧娘,但慧娘豈不知她的性格,坐聊沒一會,就把她趕出去玩了,如今聽到明夫人也要去湄城自然大為高興,這一來,路上慧娘就有人作伴了。
既然兩天後要走,那麼便要給曾經接待過她們的明府老太君,將軍夫人等人一一告辭,將軍夫人知道她們要走,邀慧娘等人一起到將軍府一敘,慧娘堅辭,隻說自己身體不適,將軍夫人不肯甘休,道:“夫人玉體不適,郡主一個人也可以來得。”
褒若自然更不去,將軍夫人便把老太君等人請到自己府裏,再次具帖請慧娘與褒若,這麼一來,就把慧娘陷於被動,那麼多夫人都在為將軍府等著為她們餞行,要是不去,那可是撕破臉的事,相當於決裂了,將軍夫人聲明,慧娘若是玉體不適,郡主一個人來也可以,反正總得有一個人來就對了,慧娘無奈,不放心褒若一人前去,隻得與褒若二人同往,隻是說好,因要處理起身之事,隻能坐上半天,那便得非走不可,將軍夫人也應了,於是二人往將軍府裏來。
將軍府在這十幾年間,經過數次擴建,早已經不是當初的副將時的規模,重門深院,家裏下人如雲,將軍的父母已經逝去,將軍夫人是名至實歸的家中女主人,慧娘一路進來冷眼看著,自己的妹妹曾經在這樣的地方被羞辱,被休棄,不由得一股悶氣從胸中升起,吸了好幾口氣,才平靜下來。
“夫人,您怎麼了?”將軍夫人問道,見慧娘一臉悶氣難消的樣子,眾人都關切地圍過來問怎麼回事。
“不妨事,隻是有些氣悶,老毛病了。”慧娘淺笑道:“實在不是大膽推辭不來,這個毛病弄得人不好走,而且明日不要起程,倒讓夫人們掛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