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4章(1 / 3)

他定定看著褒若,褒若無言,究竟,她對得了誰?

她愛過兩個男人,而且,同時愛著兩個男人,可是兩個男人都為她所傷,一個要遠走他鄉,一個在她的身邊被她傷了心,她徘徊在兩個男人之間,一方麵對雲渡愛戀著,一方麵又對明厚載舊情未了。

她是怎麼對他的?這句話問得褒若啞口無言,愧怍無地。

昨夜的事悄然浮上心頭。

明厚載看著這個拿不定自己心意,顯得無計無依的女子,心裏又有了主意,這一次,他非逼出她的心意不可!哪怕一切從頭開始也在所不惜!

於是回來後,他比從前沉默了許多,來溥府的腳步也少了,從前天天必來,一來幾乎便是一天,如今卻是三天了,隻來過兩次,看到褒若點點頭,便和溥沙一齊商量著什麼,不久便急匆匆地走了,卻沒有看褒若一眼,褒若也沒有看明厚載一眼,慧娘心驚的地看到褒若的眼中有了一種萬萬不該有的東西,那是隻屬到年老的人和受盡滄桑卻仍然蹉跎的人的無奈目光,這種目光叫做“認命”。

認命這種東西太可怕了,它會把人的意誌埋沒,會把一個少女的跳動的心變成一段腐朽的木頭,把一個沙場英雄變成一個垂垂老矣的老頭,把本可以改變的人生變成枯寂的日子,她才一個十幾歲的少女,家有巨資,私蓄頗豐,年輕貌美,為什麼竟有這樣的眼神?慧娘忍不住心驚。

秋意深了,榕樹依舊蒼綠勁生,褒若一身的玫瑰紫的秋衫,纖腰束得緊緊,比從前清瘦許多,她在一棵榕樹下徘徊,一會坐一會站,榕須被她編成了一根根辮子,榕須一根根易理,可是心思卻如萬千根絲縷一般,難以理個頭緒。

雲渡走了,明厚載對她也失望了,她這輩子過得失敗透頂,她優柔寡斷,她猶豫不定,她三心二意,一會這個,一會那個,誰陪在身邊,她就愛誰多一點,隨波逐波,她可有過自己的心意?她簡直像個土生土長的古代人了!像一株藤一般任人擺弄,放到這棵樹旁邊,她就攀這個,放到那棵樹旁邊,她就攀那個!

她究竟愛誰?

現在怎麼辦?從前的社會教了她很多東西,可是獨獨沒有教她,要是兩個男人因她而傷心,她該如何彌補。

雲大哥的犧牲,她痛在心裏,她逼得他遠遠離開了自己的家,都是為了她。

明厚載的付出,她亂在心裏,他改過了,可是她該接受嗎?

回李國吧,褒若心想,那裏遠離中漢,隻要離開了發生事情的地方,便會像脫胎換骨一樣讓一切淡去,從頭再來吧?她突然在黑暗中有了一絲光明,可是如何讓慧娘答應自己離去呢?慧娘在中漢呆得正好,她實在不忍心讓慧娘再隨她四處奔波,可是要是自己走,卻是萬萬不能,且不說李國與中漢國相距千山萬水,一路多險,便是一路安全,慧娘也是絕不會同意讓她單獨走的!想到這,她開始後悔隨慧娘來到中漢,把自己處於自己無法擺脫的境地。

她在樹下茫然,無意地踢著腳下的落葉,落葉被風吹得一地如金,飛舞如蝶,她癡癡地看著,玫瑰紫的身影在秋風中竟有一種別樣的落寞嬌豔,明厚載遠遠地望著她在風中發呆,沉著臉陪了她很久,最後,轉頭悄然離去。

次日,溥沙與明厚載一同前往京城。

為了這次的“火煉案”,溥沙幾年來暗地裏搜集著雲府的資料,這才是他以五品官資曆,卻賦閑在家的原因,這個原因,連丞相也不知道,還以為這個兒子不事上進,溥沙的真實身分,隻有皇上心裏明白。

當今局勢,巨族世家的勢力太過龐大,以至於當朝廷推行一些政令於他們的利益有衝突時,竟有令出而不行的現象,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那些世家能想出種種理由來推托執行,卻又能讓自己免責,皇帝感覺到了這種壓力,皇帝的權威受到挑戰,皇帝提拔的一些根基不深的,不出於名門的官員處處受到排擠,名門之後大字不識卻能穩居高位,在此情況下,皇帝終於怒了,樹大難撼,便從他們的根開始啃咬,於是暗中提拔了一批年輕能幹的才俊,其中便有素有“商皇”之稱的明厚載與以才氣出名的溥沙,幾批才俊暗中動作,於是,雲府,這個最顯赫的巨族,一夕之間四分五裂,連他們身後的江湖組織也遭到朝廷圍剿,朝廷上下無不震驚,當今坐在龍椅上那個向來微笑,看起來有些懦弱的胖胖中年人,竟然有這麼高明的手段,這樣深沉的心機!

最大的巨族轟然倒下,其他家族豪門無不戰栗,暫時收起了狂傲之舉,低下頭來做人,皇帝快意之餘,開始給自己的親信封官晉爵,明厚載與溥沙入京受封,這是光宗耀祖的事,溥府上下無不喜形於色。褒若這才約略知道一些其中內情,如今事情已畢,看樣子,不久溥府不久便要回京城正式居住了,到那時,褒若心想,自己也該走了吧?要不要自己走單身出走呢?可是想到慧娘的反應,她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明厚載與溥沙走後不久,隨溥沙進京的小廝和長隨們不斷往返在京城與湄城之間傳送消息,消息自然都是好的:

“雲府被抄了,所有雲府中人被下獄,但是明公子在皇上麵前為他們求情,請求他們免死,黜為平民,如今朝上已經亂開了鍋,分為兩派,一派主殺,一派主活,正在激烈爭吵。聽說呀,這兩派在路上遇到了,有時還會當眾吵起來呢!路上圍了好多人在看,小的也見過一回,兩個大人為了殺還是活的問題,在一個大人的宴會上當場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