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裏一陣恍惚,想起一路上明厚載的關心和愛護,不知怎麼的,她聽見自己的聲音似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直到人在半空中,她還不太明白自己剛才說了什麼。
“爹,我想和明厚載成親。”
然後便是一陣天旋地轉,欣喜若狂的明厚載把她扛了肩頭,扔起拋下,明厚載明朗而沉厚的聲音震得堂上嗡嗡直響:“褒兒!褒兒!”
啊,也該定下來啦,兩年來他的堅持,他的嗬護,她的從前,她的憂傷也該到了結的時候了,他和她已經有了默契,在麵對那個豔絕門主時,他是那樣明白她的心,她想,她已經與他分不開了,所以她主動伸手攬住了他的脖子,在他的耳邊輕輕道:“我願意嫁給你,我想嫁給你。”
她肯定了,她愛他!
明厚載那雙跳躍著幸福與快樂的眼睛注視了她良久,啞聲道:“我一生一世對你好。”
沒有華麗的言辭,這一句話,用盡了男人所有的真誠與堅定,他的肩膀,他的頭腦,他的眼睛,他的懷抱,從此隻容一個女子,這個女子隻能是他的妻。
“郡主要成親了!”
這個消息像飛鳥一般傳遍了王府上下,不到兩刻鍾,上至太監總管伍公公,下至府裏倒夜香的雜役,全都知道了這個消息,這得歸功於明厚載一臉的喜氣洋洋,府裏人忍不住就問他,一問之下便傳開了,一傳十,十傳百,淩王府頓時一片喜氣洋洋,三天後,宮中也派人來賀喜,還派了禮部的人來探勘地方,定下行禮起坐之所,一片喜氣中,隻有肅曠麵色更加深冷,見者無不走避。
“為什麼突然提婚事?”
這一天夜裏,淩王與常佳的寢室方圓百步之內沒有人伺候,他們的房中正傳出激烈的爭吵,卻是三個人的聲音,其中聲音最大的便是肅曠。
“為什麼這樣倉促!你是我爹,你就這樣對我?”
“你沒有看出褒若與明厚載早已經注定了是一對嗎?就是因為我是你爹,我才要對你負責!早斷早好!”
“我不需要你插手!我願意與他爭!”
“沒有你的份,從頭到尾都沒有,你隻是一個兄長而已!”
“你怎麼知道她不會變了心意?”
“啪!”
一陣長長的沉默。
“王爺,別動手,有話好說。世子,你對情之一字不理解,可以原諒,但是褒若已經不可能與明厚載以外的人在一起了。因為,明厚載是最了解她,也最包容她的。如果你與褒若在一起,遲早有一天你們會因彼此的脾氣不和,而成一對怨偶。”
“你這麼篤定?”聲音雖仍然怒氣衝衝,但卻小聲了些許,恐嚇到這位有幾分像褒若的後娘。
“我篤定。你和褒若的脾氣其實有幾分相似,都是剛之有餘,柔之不足,所以明厚載配她合適,她配你不合適,你們倆是針尖對麥芒,即使你現在能夠容忍她的脾氣,你能夠像明厚載那樣包容一生一世?”
淩王的聲音響起:“這就是我和你娘最大的擔心,若是你們相配,就算是褒若的身世也不成問題,但問題就在於你們不可能般配,而且明厚載對褒若的心,你也是看在眼裏的,即使是你有心,也未必做得和他一樣好。”
“嘭!”門被重重地推開,肅曠帶著臉上些微的紅掌印大踏步回了自己的住處。
月移西桐,今夜無雪,風凜冽依舊。
此時的褒若的臥房一片暖融如春,地熱烘得房裏的人都懶洋洋的,連窗下的玉石水條裏養的水仙都被烘得香氣越發得清芬怡人,褒若身穿一件薄薄的綠色小衣擁著被子坐在床上,聽著兩個丫頭一句一句地遞話。
“郡主,我們先前還在說,您究竟什麼時候才肯允婚成親呢,沒想到這次回答得這麼幹脆,好在預備結婚的繡活,你在中漢的時候我們倆沒落下過,所以也準備得差不多,哪怕下個月成親我們都來得及。”蕪兒手腳利落地把褒若次日要穿的衣服收拾出來,用裝了炭的小銅熨鬥小心地熨平上麵的褶皺。
菁兒仔細觀察褒若的神色,見她仍有一絲迷茫,便道:“明公爺一定會好好愛護郡主的,郡主不用怕那個藝伎的事再發生,將來還有我們倆幫著郡主看著呢。”
對了,提到這事,褒若坐起身來,笑道:“你和張讓的事怎麼樣了?人家可也是急白了頭,你連人家的私蓄都收了,要說不嫁,可說不過去,張讓前兩天對我說想在四月前就把親事辦了,你考慮得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