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禮睿看看娘親,又看看兒子兒媳,為難至極,既惦著夫妻情義與妻子的柔麗,又拗不過老太君的死命令,再說明夫人的所作所為實在讓他難回護,休妻,他痛苦地隱約明白了,是在所難免。
明厚載身為兒子,在這個問題上是不好多說,褒若初入家門,也不好多嘴,隻能起到推進作用,最後的決定權在明禮睿手上,但兩人神色間分明顯示同意休了明夫人。
慧娘忙笑著勸道:“一家人哪有不口角的,老太君不必擔心,我想夫人也是一時見到明老爺納了新寵,所以生氣罷了,要不,明老爺把尊寵暫送出府,讓夫人歇歇氣?夫人那樣品行,一定不會再鬧的。”
“不行!”老太君斷然回絕:“進了明府的人哪有輕易說走就走!哪家沒有幾個寵妾?將軍府的你也看到了,比這隻多不少!”看了褒若一眼:“這是為了明家的子嗣大計,人家還有妻子為丈夫納妾的呢,她連這個也受不了?”
慧娘見老太君意指褒若,有些不快,皺皺眉便不說話了,氣氛頓時冷了下來,又坐了一會便道:“此事因人而異。時間不早,我就先告辭了。”
老太君知道方才的話唐突,不知為何,她竟有些怕慧娘生氣,忙再三道歉,再三挽留,畢竟留不住,便親自送到二門上,仍是連連道歉,慧娘無可無不可地聽老太君致歉,回身對褒若道:“這兩****想你也忙,待有空了才回來探望姨媽吧,你剛到家,不好亂跑,好好服侍公婆。”
以褒若的脾氣,必定呆不慣棄了滿了壓抑氣氛的明府,雖說到姨媽家住有悖常理,不過放在褒若身上,基本就等於可能,以明厚載愛妻的程度來看,用不了多久,他們便到會搬到梁國夫人府,或是單獨開府獨住了。
褒若知道她是讓自己先處理好明夫人的事,會意地應了,於是丫頭們服侍著慧娘上了車,車在黑暗中由前導燈引著出去了,褒若心中很是憫然,姨媽孤單一身,不知孤獨時,是不是隻能與丫頭們打趣幾句來掩飾她的寡淡的人生。
慧娘走後,一家人正式坐下來商議,經過慧娘明勸實分的一番話,事情幾乎已經成了定局,明禮睿眉頭皺得深刻,望著明厚載道:“你看呢?”
“讓爹把娘休了,這種話我說不出口。”明厚載轉頭不看他。
褒若描著茶杯上的花,小聲道:“若是娘在家,我看還得把爹的那些個姨娘送走才好,在外麵置個宅子也不是難事,就是今後不要再納新寵了。”
“這是怎麼說的,自己家小妾,見個麵還得偷偷摸摸的?!你去看看京城哪個男人這麼窩囊!”老太君語氣嚴厲地製止了這個提議,褒若聳聳肩頭,不作聲了。
“禮睿,不要問他們了,他們是小輩,總不好叫他們開這個口,我看你與麗萍夫妻緣分已經到頭,還是當機立斷地好,你還要猶豫到什麼時候!”老太君重重一頓拐杖,隻嚇得明禮睿低了頭不作聲。
褒若嚇得拍拍胸口,這個拐杖是老太君重要的擺威風的道具,拐杖一出,平添多少利害!明厚載在她背上拍拍,示意不要怕,老太君瞥了兩人一眼,有些不太習慣看到這樣親熱場麵,眉頭攢起兩個疙瘩,隻是想到剛才得罪了慧娘,便忍下不說。
明禮睿正在心中進行激烈掙紮,明夫人當著客人的麵在家中這樣發威,一掃他這個丈夫的威嚴,且回來這麼久,從不與他同房,不要說同房,便是好聲好氣地說話也沒有幾次,讓他很是失落,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這樣的明夫人讓他眼饞,讓他向往,這樣的迷戀讓明禮睿扛著老太君的旨意拒不執行,老太君見他還是那樣死氣沉沉地不吭聲,怒從心裏,大聲道:“這樣的惡婦,有什麼舍不得的!今日我把話摞下了,她不走,我走!”
明禮睿驚抬頭:“娘!”
老太君站起身來昂然道:“明日早飯時,若是不拿出休書來,我走!”
“娘!”明禮睿上前要抓老太君的衣袖,老太君手一甩,憤然離去!
“爹,您好好想想吧,兒子無話可說了。”明厚載挽著褒若的手也隨之離去。
既欲留住妻子,又舍不得家中美寵,明厚載已經看得再清楚不過,爹與娘,確實不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