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塵胥滿身是血地背著義父前往棺材鋪子,棺材鋪子開在了鎮尾,所以這一老一少的身影,幾乎是穿過了整個小鎮。
棺材鋪的老板是個模樣陰沉的老人,蒼老的臉佝僂著身子,胡子稀疏且長,眼圈一周都是紅的,小孩子見了他就怕。店裏的生意都是這老頭兒的兒子在打理,一個三四十歲看起來忠厚老實的中年人,但不同他一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老爹,這中年人倒是會做生意。
花塵胥到達棺材鋪之時,中年人正在關門,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抬眼間看到站在他跟前的花塵胥時,也吃了一驚。
。很快中年人就明白過來,這個滿身帶血的少年背著一個死人,怕是來買棺材的……不,是來求棺材的,畢竟看他們的模樣,也不像是能夠出得起錢的人。
中年人將花塵胥打量了一遍,嘴角扯了扯,不等花塵胥開口,便說道:“小要飯的,這可不是你來要飯的地兒,你背上的人都已經死了,趕緊拖出去埋了吧。”
說著,便要趕人。
“既然要下葬,你又是賣棺材的,我又背個死人,你是怕我拿不出買棺材的錢?”花塵胥突然覺得好笑,將錢袋扔在地上。
中年人一看就知道裏麵的東西如果真的是錢財的話,數目也是不小的。又想起早些時候聽人說世家軍入城時,小將軍給了一個要飯的許多錢財,看來,就是麵前的這個人了。
要說這世間,有誰會有生意不做,中年人麵露難色,便道:“這位小公子,實在不是我不想做你的生意,而是咱家所有的棺材,都被宋員外給買走了,現在咱家裏連一塊像樣的棺木都沒有……要說現給你做,一時半會兒也做不好,這天兒又這麼熱,你再拖下去,這人都得臭了。”
“宋員外?鎮上最有錢的那一家?”花塵胥問。
“就是那一家……”
“他家的人,是死絕了麼。”花塵胥略帶些咒罵地說了一句,中年人被噎得啞口無言。說罷,花塵胥轉身就走,中年人看著他的背影離開,猛然間才感覺到這個人身上那恐怖的血腥氣,背脊一寒,關了門便躲進了屋裏。
那個宋員外,花塵胥是知道的。
宋員外並不是個善茬,常常與官兵勾結為伍,欺壓百姓,但這次世家軍來了,宋員外雖然投降了,但世家軍估計也不會輕易的放過他。
這一時間宋家的人買那麼多棺材,的確是有著可疑了。
花塵胥這時倒不怎麼關心宋家人為什麼買這個多的棺材,他關心的是怎麼弄出來一個,給自己的義父用。
花塵胥先將自己的義父安放在茅屋之中,回去之時茅屋的地上還躺著三個死不瞑目的男人,花塵胥踩過他們的屍體,眼睛也沒有眨一下,將義父放進了被子裏之後,把地上一個還算幹淨的小混混的衣服扒了下來,提在手裏掩上門便走了。
花塵胥走到河邊,見四下沒人,便將衣服褪去,混著血的破衣往水裏一扔,看著它隨著水流消失在眼前花塵胥才收回視線,往臉上潑了一股水。
河水清洗了他的臉,洗掉了他臉上的血汙泥汙,水麵倒映出他令萬物都為之失色的容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