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輩子都隻能讓爺揉圓搓扁,因為爺買了你……”慕容燁曾經這麼說。“你要認命。”
她要認命。
那一刹那,地獄般的烈火,燃燒了她。
“老馬送來的冰鎮酸梅湯,你也嚐嚐。”
如今已是六月底,牆角下的梔子花皎潔而嬌嫩,濃烈的香氣,縈繞在人的鼻尖。
慕容燁敞著紫色外袍,用的是最輕薄柔軟的料子,他高貴宛若天神,手中檀木扇輕搖,一派怡然自得。
韶靈笑了笑,並不拒絕,提了提裙裾安然坐在他的身旁,素手輕輕抬起,端起茶杯就喝。
“上回送你的裙子怎麼不穿?”慕容燁打量著她,她身上的紅裙雖然幹淨,卻因為穿太多次而洗得泛白。他轉動手中的杯,眼神依舊傲兀逼人。
她噙著明豔笑意,一動不動地盯著那張俊美的無可挑剔的麵孔,心中卻傳出幾聲冷笑,她在那一晚受得屈辱還不夠?她沒用剪刀將衣裳絞碎就很不錯了!
“那條裙子太過貴重,並不適合平日裏穿。”她神色淡淡,說的平和。
慕容燁眉目含笑,更是看來迷人親近,薄唇揚起笑弧,他說的慷慨至極。“往後爺會讓你給你再做幾套,你隨時穿都行……”
“主上覺得是衣裳來襯人,還是人來襯衣裳?”她的心中落入無聲刺痛,眉目清淺明亮,她偏著小臉,話鋒一轉,問的並不婉轉。
他如此高貴俊美,華服美飾,卻也不過是個畫皮的惡魔罷了。
慕容燁笑而不語,自從狩獵回來這幾個月,她似乎餘怒未消,說話總是帶刺,他卻並不點破。
韶靈在她的眼底,個子抽長了兩寸,這兩年內出落成了十五歲女子該有的模樣,唯獨笑著的那雙眼,依舊亮的驚人。
“人的心要是醜陋,穿再好的衣裳,也不過爾爾。沒心肝的人,就是穿了黃金做的衣裳,那又跟田裏的稻草人有何兩樣?”她笑靨甜美,眼底清澈,一刻間,就像是幾年前的女娃一般口齒伶俐,討人喜歡。
沒心肝的人?!
在他麵前,倒是有一個。
慕容燁移開視線,將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他並不喜歡酸梅湯的滋味,如今就更覺得酸苦,難以下咽。
他垂眼,笑問:“爺在你眼裏,是前者,還是後者?”
“主上英明神武,風流瀟灑,穿不穿衣服都好看。”韶靈口蜜腹劍,避重就輕,他挖個洞,她不見得就要乖乖往下跳。
他的眼藏匿著無法看清的深意,默默望向她,仿佛一時語塞。
韶靈心中冷笑,她低垂的眼,一刻間冷的像是冰。
慕容燁的目光一暗,手中檀木扇緩緩合下,若有所思,他的目光突然抓住她的臉,輕哼一聲。“你也沒見過爺不穿衣裳的樣子,何故能說得如此篤定?”
“難道韶靈說錯了?”
她並不畏懼,美目流轉之間,盡是從容鎮靜的風華。他逼得這麼緊,她以四兩撥千斤。若他說她錯,豈不是自打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