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經在無數次的歡愛中,輕輕撫摩她胸口的劍傷,在心裏發過誓,這輩子決不讓她的身上再多一道細微傷痕。
但今日,一切因他而起,若沒有他的勃然大怒,她不會誤傷自己。
他的視線移到她的右臂上,傷痕約莫兩寸,細長又深刻,不難體會冰冷的剪刀刺進去,是多麼冰冷的疼痛。
今晚他看到的,不隻是陌生的韶靈,更是陌生的自己。
他就像是走火入魔的武者,陷入癲狂!漫長的練武期間,也不是因為他對習武很有慧根就沒遇到任何難關,最為煩躁混亂的時候……抵不上此刻的十分之一,百分之一!錐心之痛,幾乎讓他平靜地呼吸一次都難!
是他,害的她受了傷。身體上的傷,更有……心裏的傷。
他是真的又氣又恨,才會做出那樣的舉動……他看似輕佻放浪,卻從未有過一回強迫她,察覺的到她的疲憊和憔悴,他唯有忍耐自己,何時讓她如此煎熬?!而他因為不喜她的身上沾上別的男人的氣味,更別提風蘭息是對他最有挑釁的情敵,他獨占了韶靈那麼多年……就像是早已將一片山林看做自己的地盤的野獸,哪裏能容忍別的雄性野獸到他的地盤一遊,甚至可能暗地裏覬覦他這片山林的一草一木?!
他們一起經曆了這麼多難關,他不該懷疑她,她一直陪在他的身邊,不管流言多麼可畏,不管他人多麼陰險,她從未做過讓他不安心的事。韶靈所言一定隻是氣話,眼見為實,他拿沒有根據的話去懲罰她,跟禽獸又有什麼兩樣?!他壞到了骨子裏,是要對自己的女人用最無情的手段,霸占她嗎?那麼,即便得到了她的身子,又有何用?!
他險些失去最後的機會,險些把彼此都推到永無天日的萬丈深淵裏去。
他無法麵對這樣的她,也無法接受這樣的自己。
他麵色陰沉地陪在韶靈的身邊一整個晚上,卻又在天快亮的時候,獨自離開了這個屋子。她醒來的時候,絕不會想看到他。
“小姐……我送藥來了。”五月在門口說了一聲,好不容易聽到屋內傳來熟悉的女聲,五月才空出一手,推門走進去。
“七爺讓我送傷藥過來……小姐你不要緊吧。”她怯怯地問,大清早就撞見了一臉鐵青的七爺,他的神情駭人,像是剛剛殺過人的不快沉鬱。她不敢跟他打招呼,但他卻對著她麵色複雜地囑咐一句——“把藥給她。”
她多嘴問了一句,才知道是傷藥。她雖然年紀很小,但早就清楚小姐跟七爺之間的關係,如今抬眸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韶靈,韶靈身上隻著一件繡花兜兒,如今已經快到六月,清晨也不再寒涼,五月的臉紅耳赤,她倒是不怕小姐受涼,隻是七爺讓她送來的傷藥,到底要抹在小姐的身上何處……難道晚上戰況太過激烈,會傷著小姐嗎?!她才十來歲,還是個小女孩,不敢繼續想下去,實在太羞人呢。
韶靈聽聞慕容燁的動向,眉頭不動,臉色過分的蒼白死寂。她半坐起身,不顧自己上身隻著兜兒,畢竟在五月麵前,同為女子,她不過比五月年長幾歲,她很是自如,沒有理會到五月無緣無故漲紅的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