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3)

“我也喜歡小孩子。”

我站起來,“不打擾你了,早些休息吧。”

我走出小休息廳,心裏有點難過的。我知道我是一個傳統的人,我會沿著社會道德劃出的格子一步一步往前走,盡管我知道我的心意,可我不想行差踏錯。有些東西時間不對路,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

“明霞,怎麼去了這樣久?”

“和超哥聊了幾句。”

“超哥是個不錯的人。”危藍說,“人不賴,有錢又大方。”

我靠著一堆布草,閉了眼睛養神,深夜班是最難熬的。

難得一個禮拜天輪到我休息,和朵朵同步,可以陪朵朵一天。我早早地起床做好了早餐,打算帶朵朵出去玩一天。

天氣漸漸轉涼了,單元樓後麵圍牆邊幾棵白楊樹的葉子飄飄揚揚地落下來,牆角邊竟然星星點點地有幾叢野菊花。圍牆圍著的這塊空地本是個籃球場,廠子垮了,籃球架子也不知是誰在晚上偷偷地用電鋸鋸了賣了。廠子紅火時,住在廠院子裏像花園一樣,這裏一叢花,那裏一棵樹,還有專人打掃。如今,小區院子裏破爛不堪,各人自掃門前雪,哪還管得了別的地方?籃球場再過去,原來是一大片空地,是工廠原打算建廠房的,如今,那地都被某地產商蓋了十多層高的高樓,越發映襯得這幾幢單元樓的破敗。唯有秋日天上的幾片雲似曾相識。

“媽媽。”

我轉過頭來,朵朵赤著腳從房間裏走出來。

“朵朵,睡醒了?”

朵朵揉了揉眼睛,說:“睡醒了。”

聽朵朵聲音,知道她睡得很好。

“朵朵,你怎麼沒穿拖鞋呢?”

朵朵看看赤著的腳,微微紅了臉,說:“哦,媽媽,我忘了。”趕緊又跑進房間去穿拖鞋。

從朵朵上一年級後,感覺朵朵懂事多了。真的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她看到了媽媽的辛苦。孩子的懂事就是媽媽的欣慰。

“媽媽,你今天真的不用上班嗎?可以陪我一整天?”朵朵吃著煎雞蛋,又一次問我。

“是真的,媽媽什麼時候騙過你?”

“我要去遊樂場玩。我們班上好多同學都去遊樂場玩過。”

“好勒。”

“我要去吃肯德基。”

“好勒。”

有這些有趣的事兒在前麵等著她,朵朵立刻加快了吃早餐的速度,吃完了還主動幫我收拾碗筷。

我帶好出門的包,帶好水,又幫朵朵重新整理了她的小辮子,朵朵就像一隻籠裏關了太久的小鳥歡呼著往樓下跑。在樓下,朵朵碰到她幼兒園的同學小傑,高興地對小傑炫耀:“小傑,我媽媽帶我去遊樂場玩呢。”

小傑滿臉羨慕的表情。

童年多好,無憂無慮單純的快樂。

我們乘公交車到遊樂場,遊樂場的上空白雲飄飄,秋高氣爽。我帶著朵朵玩旋轉木馬,坐碰碰車,坐海盜船,坐摩天輪。小姑娘一臉的汗,我一邊讓朵朵喝水,一邊給她擦汗。

中午時分,朵朵才戀戀不舍地從遊樂場出來。

我帶朵朵去吃肯德基,我給朵朵買了薯條,雞翅漢堡,看著她小心地拿薯條沾番茄醬吃,慢慢地咀嚼,生怕很快吃完了似的,我的心****了。遊樂場肯德基對有些家庭來說,算不了什麼,可以經常出入,可對我們這樣的家庭來說,朵朵來一次就顯得彌足珍貴。我深深地感到了對女兒的虧欠,女兒就是我的全部,我要努力讓女兒過得更好。

朵朵看到小朋友們在玩滑滑梯,也跑去玩,我在一旁看著。我感覺到貼在身上的包裏一陣振動,忙拿了手機出來,一看有好幾個未接電話,全是超哥打來的。他打電話會有什麼事呢?那次意外碰到和他一起吃過飯後,他問我手機號,我告訴了他,我們卻從沒電話聯係過。我正猶豫要不要給他回個電話時,他的電話又來了,我到外麵接電話。

“喂。”

“小謝,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怎麼都不接?”

“哦,我帶女兒在吃肯德基,太吵了,沒聽見。”

“你還記得我說過請你去田野飯莊吃飯的話嗎?”超哥說。

“總讓你破費我怎麼好意思呢?還是免了吧。”我敷衍。雖然我喜歡他給我一種安全溫暖的感覺,但我知道不屬於我的就不是我的,我不想拖泥帶水多生枝節。我也不想做別人無聊時的陪客。

“你不是我幹妹妹嗎?跟我客氣啥?你們在肯德基是吧,我去接你們,我還有重要的事跟你商量呢。”聽他的聲音感覺得出他心情不錯。

我想跟他說,有事在電話裏說就行了,真不用去吃飯,可我還來不及開口中,超哥就掛了電話。我回拔過去,對方掛了電話,意思很明了,見麵再說!我看看手機屏,又抬頭看看天空,想不出他有什麼重要的事跟我商量。我這樣一個卑微的人!

我進到肯德基裏麵,把朵朵哄下來,讓她喝完剩下的可樂,又帶她到洗手間把小手洗幹淨,整理整理辮子,就聽見包裏的電話響了。電話是超哥打來的,我接了電話,還沒開口,對方說:“出來吧,我在肯德基門口。”

我帶了朵朵出來,超哥在他的車旁向我們招手。

“我想不出有什麼事是值得與我商量的。”我笑道,表明我的立場,“吃飯還是免了吧。”

“放心,又不會拐賣你。這是你女兒吧?”

我拉了朵朵,道:“對,朵朵,叫叔叔。”

朵朵叫了聲叔叔,有點害羞。

“朵朵,真可愛!名字也好聽,像花朵一樣漂亮,你這花裙子真好看,是媽媽給你買的吧?”超哥幾句話說得朵朵心花怒放,看來他哄小孩子還真有一手。

朵朵收了扭捏之態,開心地道:“是媽媽給我買的。”

“那麼,朵朵,想不想吃大螃蟹,還有大蝦?吃飯的地方,我們還可以釣魚。”

“想,想。”朵朵拍著手道。一個小小女孩怎麼經得住這些誘惑?

超哥衝我笑道:“走吧,這個季節,老田塘裏養的螃蟹上市了,我打電話給他,在田野飯莊定了剛撈上來的新鮮螃蟹,還有龍蝦,不嚐嚐可惜了。”超哥為我拉開車門。我想不出拒絕他的理由。

小汽車很快出了城,不一會就到了老田的田野飯莊,一下子從嘈雜紛芸的鬧市到清新開闊的鄉野,讓人耳目一新。一路上,朵朵趴在車窗旁朝外看,一臉的驚訝與歡喜。我和朵朵先下了車,然後,超哥去停車位停車。朵朵從車上一下來,就轉著小腦袋四周看。朵朵很少有機會這樣近地接近大自然,我隻帶她回娘家去過兩次,一次是她一歲多的時候,帶她去給哥嫂拜年,那時小小的她一點記憶都沒有;另一次是侄兒小寶過十歲宴請賓客——那裏鄉俗,小孩子過十歲生日都要大勢操辦,我帶朵朵回去過一次,那年,朵朵四歲,四歲的小姑娘天真無邪,看到什麼都新鮮,看到路邊的野花要跑去摘一大捧,看到蝴蝶了要去追,看到一群雞在吃食,跑過去要捉,追著趕著非要抓一隻帶回去養,逗得村裏的大娘嬸嬸們直笑,說明霞家的這小丫頭真有意思。朵朵追得滿頭大汗也沒抓到一隻雞,大人們便對朵朵說,等晚上雞上籠了給你抓一隻,這時候是抓不到的。當然,晚上並沒有給朵朵抓雞,事後,朵朵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