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聯係黃國友?要是省裏對騰雲進行行動,黃國友也將是處在一個危險的位子,自己這時候主動給他電話聯係,會不會讓省裏的人多想?有些事情自己不好去做,卻可以讓其他人去做。陳丹輝當即給李潤打電話去,兩人跟黃國友聯絡,完全可以找商討工作這樣的借口。
李潤的電話卻關機。
平時李潤都不會關機的,何況,這時候也該是李潤在工作的時間。高等級公路工程指揮部,李潤肩負著重任,如今雖說龍向前是指揮長,但實際的更多的工作權也都在李潤手裏。按一般常情他說不會關機的,陳丹輝再撥打一次,李潤那邊的回饋信息還是對方處在關機狀態。
對於李潤的情況,目前也不會完全掌握他的行蹤,給李潤身邊的人打電話去,但如今水才是李潤身邊跟得最緊的人?陳丹輝也拿不準,何況,他也不想給這些人打電話去找人。
心裏無論如何都不會安穩,對於騰雲給帶走的信號中,市裏將會有什麼樣的巨變?問題的關鍵是,省裏沒有先跟他這個市委書記碰頭,就將人給帶走,使得陳丹輝一下子就覺得失去了對市裏的那種掌控之感。一個在位子上多年的市委書記,對市裏本身是有中嚴密的掌控的,此時,卻覺得市裏每一個人自己都弄不清都沒有了那種呼之即來的感覺,這是非常不妙的。
想了想,還是將李宇夏叫到辦公室來,他也應該知道騰雲給帶走、洪峰回市裏的事,看他怎麼樣看待這一事情,會不會有更好更準確的想法?
李宇夏很快就到,或許是他主動市裏的一些事情,也就過來彙報的吧。見李宇夏進了辦公室,陳丹輝勉強能夠穩定住自己的情緒,一直都覺得自己在市裏是最安穩的,事實上也確實這樣,才得到省裏不少的領導對自己看好而支持自己。這些事,陳丹輝也是心裏有數的。但今天,突然感覺到以往的那種感覺一下子就破裂了,還找不到原因來,使得他心裏更加多一些震撼和慌亂,不知道要怎麼樣來彌補和調節。
但在李宇夏麵前,還是不能夠讓他看到自己的內心。兩人到沙發那邊坐,宋盼還在辦公室裏,陳丹輝就說,“聽到什麼了?”
“書記,今後洪峰突然回市裏,進到紀委裏,之後,騰雲書記跟著他一起上車走了。至於是不是去省裏,還不得而知。”李宇夏沒有說出另外的新信息來,陳丹輝心裏有所不甘,依舊看著他。
宋盼不會留在辦公室裏聽領導們談論,陳丹輝等宋盼將門關好,說,“你怎麼看?”平時陳丹輝都不會這樣直接問的,李宇夏也不覺驚奇,他自己對市裏的變動也有種無法把握的感覺。對市裏的情況,最熟知的人隻怕就是他了,對市委裏的領導們、對市政府那邊的政要還有下麵縣裏的頭頭腦腦,幾乎是無一不熟悉。
之前還是對洪峰的決心沒有看透,對林挺也摸不夠準,更楊秀峰更是輕視了些。麵對亂局,李宇夏覺得自己也無法用之前那種超脫之心態來應對,自然明白領導此時那種急迫感。領導的心性裏有哪些弱點,李宇夏覺得自己琢磨得準,也就讓他在市委辦秘書長這個位子坐得更穩當。
“書記,騰雲和洪峰一起走,應該是另有其事……”李宇夏說出自己的想法,真要是對騰雲用紀律了,也不該有洪峰來執行。再說,洪峰的出現,所給出的信號應該側重在田文學案子上,或許,是要商討怎麼樣處理田文學案子的善後事宜?不對,田文學案子應該是省裏有了明確的精神後,才會讓洪峰回市裏的。
洪峰掀出田文學案子,在市裏算是倒行逆施、激起眾怒的行為,他自己會不明白?沒有省裏的支持,洪峰哪會回市裏來,讓人對他進行打擊迫害?沒有這樣蠢的人。
楊秀峰雖不是善渣,但在南方市裏也僅能自保,真要嗬護住洪峰,暫時還沒有那種能力的。李宇夏對這些關係,早就理得很清,隻是弄不清省裏會有什麼精神。作為市委一把手,還得不到最新的精神,也由此可推想出一些跡象來。
“另有其事……”陳丹輝重複著李宇夏那句話,雖說也是有領悟到,但臉色並沒有輕鬆起來,李宇夏能夠想到的,他自然也能夠想到。一個得不到省裏信任的市委書記,今後的前途在哪裏?陳丹輝覺得,得找機會給京城那邊打電話去,或者自己親自跑一趟京城。
正想著,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來,使得兩個人都給驚起來。
陳丹輝拿著電話聽筒,似乎就呆在那裏,李宇夏見了,不知道電話裏傳來什麼消息使得領導這樣失態。卻又不好探問,等陳丹輝放下電話走過來,李宇夏就在等著。能不能說,那都是領導的事。陳丹輝稍等後,才說,“秘書長,省裏田成東書記、周誠部長一起到南方市來,隨後就到市委來,要召開正處級以上的大會。縣裏主要領導來不及就暫不通知,市裏另作傳達。你先通知市裏的領導們到市委來吧。”
李宇夏將要通知的人在辦公室裏簡要地跟陳丹輝複述一遍,陳丹輝插話說,黃國友市長就不必再打電話,他已經出發到中央黨校學習了,楊紹華書記、龍向前副市長也都不必要再通知。李宇夏見領導此時完全有種虛脫似的乏力,也不問楊紹華、龍向前等人的情況。
黃國友非常突然又這樣快地離開南方市到黨校去學習,甚至連職務上的工作都沒有進行交接就走人,可見省裏對他有什麼用的要求。不用多說,也知道是什麼樣的情況,會不會已經是給帶走而用這種借口?李宇夏此時也不忙著去往深裏想,在工作筆記本上記錄著,一邊就往外走,要回到辦公室去完成這些工作,也要將會場布置好。
陳丹輝呆呆地坐在辦公室裏,宋盼雖說間或到裏間給領導添茶水,但也不敢吱一聲言語。看著自家老板和秘書長的神態,也就感覺到市裏肯定有了極大的變動,宋盼也覺得,就在今天得知洪峰回市之後,再也沒有得到其他信息傳來,是不是其他的人都已經感覺到什麼了?
離開會的時間還有半小時,田成東、周誠等人在洪峰、楊秀峰、林挺和騰雲等人的陪同下,走進市委大院。陳丹輝在大院裏等候著,身邊就李宇夏一個人,周滔也不見蹤跡,不知道是給什麼事絆住還是怕給省裏的人見到他和陳丹輝站在一起,才沒有過來等候。
那種孤零零的滋味,使得陳丹輝進一層地認清了目前的大勢,雖然他的職務還沒有變,但市裏的事還有多少是他能夠參合的?或許,不用多久,省裏一個電話讓他去參加什麼會議,下車就給省紀委的人給請走了吧。這種情景已經讓陳丹輝隱隱地感覺到,可他又覺得自己還在位子上不動,省裏畢竟是有顧忌的,得找機會往京城裏走一趟。隻要京城裏發話,省裏也就不會有什麼行動施加在他的身上。
看著市裏的那些人跟在省裏領導身邊,此時的落寞也無法說出來,身邊的李宇夏似乎沒有多少打擊的意思,但宋盼就完全看得出那種挫折帶來的傷痛。陳丹輝也不多理會這些,往前似乎很機械地迎上去。
周誠在前,陳丹輝到身前後也就先握手,手一沾也就放開,不論是陳丹輝自己,還是外人都看得出周誠那種態度的。田成東倒是握得有力一些,還沒有放開手說,“丹輝書記,到市裏來打攪你們的工作,有什麼不便還要多包涵才是。”
田成東這一次是帶著明確的任務而來的,陳丹輝也知道,但他說了這樣的話,陳丹輝隻好說,“請田書記放心,市裏一定配合好省裏的工作,也請田書記帶話回省裏,南方市一定會將市裏的工作做好。”
陳丹輝說後將自己的落寞都收斂起來,此時,克製著自己的情緒才說最應該做的。隻有人清醒著,才能夠認清當前的形勢,做正確的選擇。到目前,已經知道了楊紹華和龍向前都給紀律了,反倒是市委這邊的人很少有出事的,算是讓陳丹輝心裏還有著一絲光亮吧。
田文學案此時還不知道詳情,顧忌等開會中會得知的,要不,在會後林挺也會將案情向自己通報吧。省裏雖說在市裏的一些問題上繞過自己,但還沒有將市委書記一職給撤下,那就表示省裏對京城那邊還是有所顧忌的,隻要挨過這一段時間,走京城一趟或許會有新的發展。
也不再去陳丹輝的辦公室,而是直接往大會議室走去。市委裏普通的幹部或許問道一些不對勁的氣息,但還不會就知道內情,市委裏的人見到一大群的領導都集中起來,加之先就傳聞了洪峰回市委的消息,也不敢露麵出來讓領導見到。就算在背後裏,隻是在心中猜疑著,而不敢胡亂地議論。對於危險,在體製裏混的人都有一種近乎本能的感覺。
一些領導已經到會議室裏,還有少數的人沒有趕過來,李宇夏給所有正處級以上的領導電話通知時,也都強調了開會的重要性。雖沒有明確開會的目的,但這種省領導下來的緊急會,大家都知道其中的緊要性,沒有人敢懈怠。沒有到達,也都是萬不得已。
陳丹輝陪著省裏領導等人往前走,赤身,還真不知道他的位子應該在哪裏。按說田成東等人到南方市來,第一個知道的人應該是他,但他見到洪峰、騰雲等人都在領導身邊,很顯然地之前洪峰到市委裏來,就是帶騰雲去見田成東和周誠等領導的。這一事實也就說明,省裏對他已經不信任,此時該如何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