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軍就是……高二三班的沈馥同學!”佟珊蕾的臉刷的一下白了,忿忿地“哼”了一聲。全場觀眾,連同幾個評委,一起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和歡呼。唯獨白西哲,在聽到結果時,斂下眼,輕輕彎了下嘴角。
沈馥仍呆立在台下,沒有反應。身邊的劉曉推了她一下,興奮地喊道:“馥兒,你是冠軍耶!快上去拿獎啊!”
但隨即,她就被沈馥布滿淚痕的臉給嚇到了:“馥兒!你沒事吧?”
沈馥搖了搖頭,用僅存的最後一絲力氣說:“劉曉,幫我拿獎吧。我不舒服,先走了!”說完,她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馥兒!”劉曉朝她的背影喊道。她看看沈馥,又看看冷場已久的台上,咬咬牙,硬著頭皮上台領獎了。
一步一步,沈馥拖著疲憊的身子緩緩步上樓梯。推開鐵門,走出天台,還依稀能聽見不遠處喧鬧的歡笑聲。她怎麼可能忘記,就在這個地方,絕望的自己闖入一個吉他少年的世界。從此,天翻地覆,步步深陷。直到步入絕路,才發現自己早已無路可退。
這裏的每一處,都是關於白西哲的滿滿的回憶。他第一次朝她伸出的手,他溫暖人心的笑容,還有貫穿靈魂的歌聲。回想起來,這一切,曾經是她救命的良藥,如今卻變成了致命的毒藥。
她走到欄杆邊,坐了下來。雙臂緊緊抱著膝蓋,頭垂下。頭上,是滿天繁星;遠方,是萬家燈火,唯獨她,孤身一個人,仿佛是她的宿命。孤獨寂寥,才是最適合自己的。別人的幸福和歡笑,從來就不屬於她。既然如此,不如在,黑夜深處,聽人笑語。
從哪裏開始,就在哪裏結束吧。就讓自己的傷口,去成全他和她的幸福。夜漸深,風漸涼,沈馥把自己抱得更緊了。淚,一直沒有斷過,一點一點,在地上彙成一灘水漬。
沈馥在天台上坐了整整一夜。等到第二天,當劉曉和付謹發現她的時候,她已經昏迷在地上,全身冰涼。
那夜之後,沈馥便一直高燒不退。最嚴重的時候,竟然達到了40.2度。劉曉聯係不上她的家人,沈馥又不肯去醫院,隻好讓她待在宿舍裏,下課的時候趕回來看看她。
一個星期之後,沈馥的燒才漸漸退了。那天,當劉曉放學回到宿舍時,一下子驚呆了。之前淩亂的宿舍仿佛像水洗過一般,窗明幾淨。而沈馥正蹲在地上,認真地擦著瓷磚上汙跡。
聽到驚歎聲,沈馥回頭,嘴角微微上翹,定格成完美弧度的微笑。劉曉被她的笑晃花了眼睛,以為她的病又加重了,於是趕緊奔去沈馥身邊,伸手觸碰她的額頭,再摸摸自己的,居然是自己的更燙!
劉曉一把抱緊沈馥,興奮地叫道:“太好了,你的燒終於退了!”
沈馥沉默著,拍了拍劉曉的背,感激她這些天以來的照顧。攤上自己這麼一個朋友,她可真夠倒黴的!
下午,沈馥就開始上課了。課間,在樓梯口,她和白西哲不期而遇。白西哲看上去沒有什麼變化,依舊是黑發鎖骨白襯衫,行過之處,一片側目。
見到她,白西哲稍稍有些吃驚。他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躊躇間,隻聽到沈馥如風鈴般清脆的聲音:“Hi,好久不見了!”
曾經幻想過無數遍跟他再次相見的情景,卻沒有想過自己居然會有勇氣強裝冷靜地站在他麵前。一直不知道,自己的控製力竟如此強大,就連手指末端的細微顫抖也生生壓下。
她沒有淚流滿麵,大聲呼喊道:“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也沒有手足無措,慌不擇路地轉身逃開;
而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呈現出一個最完美的微笑,表麵比陽光更明媚,心底比地獄更灰暗。沒有人知道,沈馥為這個微笑,練了多久。生病的那幾天,她躺在床上,拿著鏡子,一刻不停地練習。剛開始那兩天,她實在笑不出來,本來是想笑的,結果最後都哭了。到後來,她終於能控製自己的臉部肌肉了,便慢慢找到最佳的弧度,定格,直到肌肉僵硬抽筋。
白西哲有點愣神,他遲疑了一會兒,俊眉微微蹙起,說:“嗯,沈馥,那個,我想跟你解釋一下。”
“解釋?”沈馥低聲重複著。心中巨大的傷口還在流血,卻又一次被撕裂,天旋地轉,痛到不能呼吸。
要解釋什麼?是要解釋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誤會,都是我自作多情?還是要解釋在你心中隻有佟珊蕾一個人,根本就沒有我的存在?不,我不要!我不要親耳聽見那些殘忍的話。我不要經曆被人拒絕的場景。我不要再像小貓一樣被人丟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