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因我的話靜默了許久才又開口,聲音裏包含著滿滿的頹廢和傷感,“你都知道了啊!”
“嗯。”我閉了閉眼把爭相洶湧出來的眼淚硬憋回眼眶裏,回答道,“今天故一剪來找我,告訴我了。說實在的蘇顏,當初你回來找我,我真挺感動的,可是在知道了你對我的肮髒的想法後,我就隻是覺得惡心了。當然,如果你現在否認你喜歡我這件事,我還是會選擇相信你的,畢竟我們是那麼多年的哥們了,我…”還沒說完,便被蘇顏有些提高的聲音打斷。
“否認?為什麼要否認?”蘇顏忽然轉過身來看著我,像極了一隻受了傷的野獸,“南城,就算你會覺得惡心,就算你把我想得多不堪,我也不會否認的。因為我喜歡你這件事,已經有十年了。十年來,這份喜歡在我心裏生根發芽,一點一點長成參天大樹,到現在,早就根深地固,融進我的血液裏了,早就瞞不住了。即使你今天不知道,總有一天也會知道的。我沒必要去否認。”
十年。他的話讓我心裏猛地一震。十年前,我才剛認識蘇顏,那時的我對他,隻是憐憫和好奇。卻沒想到,他愛了我這麼久。
我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傷心,畢竟有個人在我不知道的年月裏溫暖了我那麼多年歲是我曾經渴望不可求的,畢竟就算現在知道了,也晚了。
“竟然利用我對你的同情,在我身邊窺視了我整整十年,蘇顏,你真是個變態。”我快速的把愈加雜亂的思緒壓了下去,歪著頭,一臉厭惡地看著他。“你走吧!離開我的世界。現在北苑也回來了,我也就不需要你了。以後我們就半點關係沒有了,我也,不想再看到你了。”
蘇顏沒有應聲,也沒有動,隻是垂著眼回望著我。
就在我以為他不會說什麼,要再度開口攆他時,他又說話了,嗓音喑啞得像是從喉嚨裏飄出來的,他說,“南城,你覺得我惡心還是怎麼都沒關係,但不要覺得我變態。我不是變態,這十年來我是真的一心一意的愛著你的。也許我這樣的愛,被世,被你所不容,但我也不過是喜歡上了一個人而已。”說完,抬起頭,費力的朝我扯出一個燦爛的笑,便轉身進臥室收拾東西。
一直到他收拾好,拉著行李箱要離開,我們都沒有再說一句話。直至他快要走出大門時,我才又語氣誠懇的向他道了謝,“蘇顏,謝謝你這段時間以來一直給北苑打電話讓她回來,我們,可能不久後,就要結婚了。也,謝謝你,在知道了我隻是利用你後,還是留了下來。”
“恭喜。”蘇顏因我的話一愣,半天才回過神來。對我說,“南城,無論是為你把她找回來還是被你利用都是我自願的,不用你謝。”落寞的聲音裏帶了點嘲笑,知道他是在自嘲,也知道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嘲笑我的,卻還是讓我無地自容。
“嗬嗬…你這樣說,是想聽我虛偽的說我很感動嗎?”艱難的開口,喉嚨幹澀得厲害。這些話本來可以不說的,畢竟他都要離開了,再為難他,隻會徒勞無功的去增加一些他對我的厭惡。但我還是說了。妄圖用最自私的方式來多爭取一些和他待在一起的時間。
“我不…”蘇顏想否認,卻被我打斷了。
“蘇顏,你不用否認了,我也不想聽。”不想再繼續說下去,讓他為難,我轉了個話題,問出了緊壓在心底的問題,“蘇顏,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留你在身邊,隻是利用你的?”其實我之前說謝謝蘇顏明知道我隻是利用他還留下來,是以為他不知道我是利用他,故意說給他聽,讓他質問我,讓他知道真相,讓他對我死心的,卻不想,他不但什麼都沒問,還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樣。
“一開始就知道。”蘇顏的聲音放得很輕,輕到讓人有種他已經用盡所有力氣的錯覺。“南城,其實一年前我因出事來看你的時候來晚了,撞見你望著我常站的那個地方時,我就知道,我自以為默默無聲的關注你其實早知道了。隻是為什麼你一直沒揭穿我,我不清楚。也是這份不清楚,讓我產生了你還是在意我的感受的錯覺,讓我有了靠近你的勇氣。可直到後來,我來到你身邊,看到一年前還毫不留情的想弄死我的你,沒有半點要趕我走的意思,聽到你說以前怎麼都會有點米飯的家裏沒吃的東西,看到你之前還能勉強自言自語卻忽然變得嚴重的病情,看到你房間裏撕得粉碎的寫著北苑名字的紙片時,我才明白,你沒揭穿我,讓我呆在你的身邊,其實都隻是為了讓我看到你沒有北苑的生活現狀,幫你把北苑找回來。”
我被他的話堵得說不出話來,想反駁,卻又無從反駁,也無法反駁。他說的都是對的。一開始,我發現他竟然還來偷偷看我時,確實這麼想的。利用他對我的同情心,讓他到我身邊來,再通過假意加重自己的病情,暗示他北苑對我的重要性,讓他幫我把北苑找回來。
“什麼啊,原來你早知道了啊!”靜默許久,我用手捂著眼,強撐著最後的偽裝,故作輕鬆的調笑道,“早知道你知道,我就不去和故一剪說那番話,再通過她轉告你該識時務的離開了,直接趕你走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