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蘇顏,我便沉醉在了酒吧。想靠酒精衝淡喧囂不斷,爭搶著翻湧而上的難過,卻一無所獲,反倒徒添了些剪不斷理還亂的雜想,反倒越來越搞不清,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而這麼難過—是因為接受不了同居四年卻轉身投入一個老男人懷抱的北苑的背叛,還是因為知曉了自以為離不開自己的蘇顏,隻是因為早知道了北苑背叛了我的事,可憐我才回到我身邊來了的事實。
千醉不解愁,日卻總輕溜。
蘇顏找到我的時候,我已經在酒吧呆了三天。可笑的是,我明明已經在酒吧裏呆了那麼長時間,明明已經爛醉如泥,眼神卻還是那麼清明,清明到,連看向我的蘇顏臉上的不悅都看得一清二楚。
“喲?怎麼?戲弄過我一番,又特地追來看我的笑話了?”看到蘇顏朝我怒氣衝衝地跑來,我動了動癱坐在沙發上的身子,將手中的啤酒一飲而盡,搶在他開口前,先挑釁出口。倒不是我還在計較又或是真的把蘇顏想得那麼偏,才蓄意表現得那麼尖銳,隻是我不想再從蘇顏身上看到,憐憫之類的情緒。
“我沒這麼想過。”蘇顏站定在我麵前矢口否認,臉上的怒氣在開口的瞬間煙消雲散。化為無奈與擔憂,“南城,我來找你,隻是因為擔心你。”
“嗬…擔心我?”我聽著好笑,就笑了出來。笑夠了,才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將手搭在蘇顏肩上,湊近蘇顏的耳朵,輕聲諷刺道。“怎麼?現在又想聖母了?還是虛假的同情心又泛濫了?跑到這來說假話?”
“假話?”蘇顏因我的話愣住了,看著我的眼裏有我無法理解的傷感,“南城,你怎麼會認為,那是假話呢?你怎麼就不信,我是真擔心你?你不見了,我著急得要死。我…”
“行了,蘇顏,你別在這惡心我了!”不想再聽他說下去,我推開他,厲聲打斷了他,幾乎是用盡全部力氣朝他吼道,“你要是真擔心我,真著急得要死,為什麼我現在才來找我?別說找不到,這是離學校最近的酒吧。隻要你真願找,真找了,不出一個小時就能找得到我的。”吼完,我脫力地坐回沙發,為自己的離開時幼稚的盼望而感到自嘲。
“我不是故意不來找你的,南城,你聽我解釋,那天你走後,我…”蘇顏慌張得想給我解釋,卻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後來幹脆閉口不言。
我聽得眼睛生澀,嗤笑一聲,靜待了幾秒,咄咄逼人的逼問,“你怎麼?謊話編不下去了?”問完又覺得自己可笑,打開一罐啤酒便往嘴裏罐。
可還沒喝下幾口,就被蘇顏搶了過去。
“不要再喝了,喝多了對身體不好。”那麼體貼的話,我卻聽得一身寒。也沒興趣再理他,無視著又打開一罐。可卻又被搶,一而再,再而三,我徹底被他怒了。猛地站起來吼他,“蘇顏你他媽想幹嘛?我喝不喝酒和你有什麼關係?你不過是我身邊的一條狗,別放錯了位置,自作多情的在這白蓮花。也看不看自己算是什麼東西?怪不得人總罵你變態,這兩個字真適合。”我沒想要這麼尖酸刻薄,話說出口的時候我就後悔了,可還沒來得及道歉。就看見蘇顏蒼白著臉,一步步朝後退去。好不容易停了下來,卻隻笑著說了一句“原來我隻是你的一條狗”就鬆了手中的啤酒罐,轉身跑開了。
啤酒罐零零散散落了一地,聲音不輕不重卻擊得蹲在地下的我麻木到不能呼吸,隻能從濺了一身的餘酒中感知到點點淚意。
蘇顏走後,我一直保持著蹲坐在地上的姿勢,也不管誰在耳邊說了什麼,整個人放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腦子裏蘇顏離開時的樣不停浮現,每個細微的表情變化都讓我感到那麼的不安。終是還是忍不住,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付了錢便向外跑去。我想去找他,哪怕是抱著已經失去了北苑再不能失去他的心理去跟他道聲歉也好。
蘇顏走得不算快,我找到他時他才剛進到學校不遠。本隻是一句話的事,可真要到了蘇顏麵前,我卻畏畏縮縮了。就在我躊躇間,卻看到另一個人先走向了蘇顏。看到那個人,我愣了一下,嘴角不受控製地向上揚,想著蘇顏果然還是不隻是同情我的,不然怎麼會在北苑都離開我了之後,還找了那個老男人。
可蘇顏剛一開口,就打破了我所有的可悲又可笑的幻想。
蘇顏說,“北苑是我中意的人,這些年我呆在南城身邊,就是為了能追她當我女朋友。現在都快要成功了,你出來,搗什麼亂。”話語有多薄情,我就覺得自己有多多情。
我記不得那天是怎麼離開的,又是怎麼狼狽不堪的回到自己和北苑租住的房子裏的。隻記得,當時我回到那打開門後,就遇到了拉著行李箱的準備離開的北苑。一下瘋了,所有的不解,不甘,埋怨,憎恨一下全湧了上來,衝上前就搶過她手中的行李箱,扔到一旁。厲聲質問,“你要去哪?又要去和誰亂搞?你就那麼迫不及待的想和他在一起嗎?我那麼信任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幾近絕望的語氣,我卻失了準頭。不知,是在針對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