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回答,北苑難得沒惱,隻是哈哈哈地笑了起來。像是在笑話我,又像是在笑自己。直到笑到眼淚都掉了,她才停了下來,低著頭,極慢的開口,說話的聲音沙啞而低沉,“南城,你說,這是不是報應。我騙了你是蘇顏追的我,得到了你,卻得不到你半點愛意,想重新尋求生活與愛情,卻找到的是蘇顏的父親。你騙了我,讓我以為你是真心想過和我在一起,欺了蘇顏,讓他為你任勞任怨,受盡委屈,卻最後,戴個綠帽子,都是蘇顏的父親。”
我沒接口,卻可笑的認可了他的話。隻有真心換得來後來,而我和北苑,都不配有未來。
“南城。”我一直閉口不言,北苑也放棄了等我回答,一個人在那輕聲言語,追憶過去,“也許你不信,但我一開始真的不知道他是蘇顏的父親。我那時,隻是因為看別人都有名牌包包,都有豪車接送,都有房有後路,都有男友二十四小時陪同,心生羨慕,才經由朋友介紹,傍了那個能給我一切的男人。我真沒有想過要報複你或者怎麼的,我當時是知道他的名字,也知道他很有錢,可除此之外,對其他,我真就毫不知情。”明是解釋,到後來卻說得語無倫次,萬分無力,臉上不經意表現出嗤笑的表情,像是在笑話這番說辭,連她自己都不大相信。
“那,你後來是怎麼知道的?”我沒對她的解釋追根究底。對那些,我已經可以做到毫不在意。現在追問,也隻是想知道一些不關於他,也不關於我,卻該是讓我謹記的我毫不知情的事情。
“通過蘇顏。”北苑微揚起頭,笑著著我,眼裏三分挑屑,七分嘲笑。“南城,說來蘇顏雖然是個男的,但是他可真是有夠愛你的。高中無怨無悔的被你欺騙,被你拋棄,心甘情願的為你擔上同性戀乃至變態小三的名聲,大學又甘心被你誤會,義無反顧地陪在你身邊。哪怕被你為了別的女人,打得頭破血流,還是一心為你著想,不惜以揭破自家父親醜聞和不孝的名義,來威脅我甚至是自己的父親。”
“是啊。”我點頭應聲,卻不知自己是認可了什麼。心裏堵得發慌,覺得蘇顏傻,又覺得是自己傻。想要感動一番,卻又沒有權利。隻能強裝鎮定,一步步把自己的計劃進行下去,來盡我所能補償我這麼多年虧欠他的。
“北苑,我沒有疑問了。謝謝你的回答。”真心實意的說出的感謝,我朝北苑笑笑,捏了捏腿。然後在她略顯驚訝的表情中,接著緩緩告訴她,“最後,我還有件事要告訴你。”說完,我也沒解釋說是什麼事,隻是極慢地用手撐起身子,然後猛地推開輪椅,身子向前一傾,整個人,不受控製地砸到地上。
砸得生疼,我卻沒有感覺到絲毫疼意,心裏難得舒快。自信滿滿地朝目瞪口呆的北苑揚起嘴角,少有的,拋開了這幾年因為殘廢,把腳暴露在人前的自卑。
北苑因我的笑回過神來,臉上的驚愕卻絲毫沒有減少,結結巴巴的問我,“南城,你搞什麼啊?你怎麼要突然把自己摔到地上,怎麼不站起來?快站起來啊,地上涼。你別鬧了。別嚇我。”
“北苑。”她的話,讓我有些感動,雖然我不知道她是因為一時接受不了我的腳是真廢了的事實,還是接受了,在心疼我才這樣說,“我站不起來了。這輩子都不可能站起來了。我的腳,早就廢了。我,早就是個名副其實的殘疾人了。”
“南城,你說什麼啊。什麼早就廢了,什麼殘疾人。”北苑因我的話變得焦急,站起身來,微啞著聲音哭訴般質問我,“你是不是在使什麼詭計想讓我知難而退?我告訴你南城,我是不會離開的,你打消念頭吧!你別裝了,我不會信的。”說著,不可抑製的笑了笑,喑啞的聲音裏帶著濃濃的悲傷,“蘇顏不是說你是為了我假裝啞巴和殘廢嗎?你怎麼就忽然,變成這樣了?啊?南城,你別蒙我。”
“我沒蒙你,蘇顏會那麼說,是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我的真實情況。”解釋到一半,我停頓了下來,撐起身子爬到輪椅上,坐穩後,才繼續道,“他一直以為我是為了騙你回來,才裝成殘廢和啞巴,和我說開的時候我也沒有否認,讓他認定了這個事實。所以時至今日,他都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是為了賺取他的同情心,欺騙你回來才裝成殘廢,我是真的無法站起來了。”說完,我笑了笑。連以為我是假裝殘廢都那麼放不下我的蘇顏,若是知道了我是真殘廢,又該是如何揪心,如何掛心。
北苑沒說話,看她那失魂落魄的樣,我知道她是信了。所以也沒有再多說,給足了她時間,讓她接受這個事實,等她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