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風水上的大凶之地,埋下去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邪性得很!”
“嚴哥……真的是濕土!”邊上的老王抓了一把泥土,突然一哆嗦,“乖乖,半個多月沒下雨咧!”
嚴建設眼皮一跳,愣了半晌,然後麵色複雜地看了我一眼:“長生……你咋知道的?”
我沒有回應嚴建設的疑問,隻是說道:“就算要動土,也要選一個陽時吉日,以牲祭遷墓,才能保證往後不鬧。”
其他的工友老哥聽著我的話,都遲疑起來,遲遲不敢動手。
下力人一般沒啥文化,膽子也小,又信一些鬼神,聽我這麼一說,哪裏還敢下手。
“做咩呢?這些撲街仔?”
眾人正不知如何是好,一旁山坳另一頭,跑過來一個皮鞋領帶、滿臉橫肉的漢子,指著眾人大聲嚷嚷道:
“你們三組怎麼回事,還不快動工?香港的領導馬上就來了,讓他看見你們偷懶,老子把你們全部給開了!”
這家夥是工地上的胡經理,名字叫做胡銳,說是經理,其實是道上的。
這年頭做工程,不找個地頭蛇罩著,一天到晚給出點事兒,誰也遭不住。
這胡銳,就是這一片地方的蛇頭,開發商為了工程順利進行,隻能把他收編了,臨時弄了個保安隊。
其實都是跟著他混的弟兄,每天穿著個藍色的保安服拿著橡膠棍子,人模狗樣的。
嚴建設見了他來,連忙賠笑:“胡經理,您怎麼來了?”
“我再不來,那幾個香港人就要來了,到時候都喝西北風去!怎麼還磨磨蹭蹭的,誰不想幹了就滾!”
胡銳皮笑肉不笑,這時候我才發現,他屁、股後麵還跟了幾個狗腿子,凶神惡煞的。
嚴建設眼中閃過一絲怒氣,我甚至看到他的拳頭都握起來了,但踟躕了半晌,還是揮了揮手:
“開工吧”
眾人麵麵相覷對視一眼,隻能搖了搖頭,甩開膀子,就要開幹。
我一看這架勢,心中焦急萬分,也沒多想什麼,直接拉住嚴建設,大喊:“不行,這地兒不能開!”
“長生,你給我起開,這麼多弟兄要吃飯呢!你還要鬧麼?”嚴建設一臉陰沉,低聲喝道,然後就一把甩開我。
“這小子怎麼回事,不想幹了?明天就給我滾蛋!”
胡銳也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威脅我乖乖幹活。
我沒理他,再次拉住了嚴建設:“我不幹可以,但是你們不能開這片地兒。我走投無路的時候,是嚴哥你拉了我一把,讓我能吃上飯,有地兒安風躲雨,這是知遇之恩;有王哥一幫弟兄,一起生活,玩樂,這是情誼……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們受難,要動土,你們都起開,我一個人來!”
“你……”
嚴建設一愣,瞪著我,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老王和其他工友,也呆呆的看著我,一時又猶豫起來,欲言又止。
“操,敬酒不吃吃罰酒!”
胡銳見眾人都不動了,心裏一急,奪過身邊一個狗腿子手裏的橡膠警棍,就朝我腦袋揮來。
我本是背對著他,隻聽見腦後呼的風起,還沒反應過來,一旁的嚴建設,一把將我拉了過去。
緊接著我就聽見了一聲慘叫,還有骨頭被砸裂的聲音。
“啊!”
嚴建設抱著左手小臂躺在地上,小臂上一道兩指寬的血痕。
他臉色慘白,大口的吸著冷氣,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上滲出。
“幹,姓胡的你什麼意思?!”
眾人一看嚴建設被打翻在地,頓時不樂意了。
嚴建設是小工頭,就是眾人的老大,老大在眼前被人揍了,眾人怎麼會善罷甘休?
“嗬?怎麼,要跟我掰掰手腕?”
胡銳冷笑,身後的幾人惡狠狠的抽出腰間的警棍,在手裏掂量。
“別衝動……”
嚴建設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來,咬著牙,擠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在:“胡經理,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他們計較,不如這樣,今天我們三組暫時休假,讓其他組頂一下?”
“哼,這小子不是很能嗎?今天你們都可以走,就他不行!”
胡銳居高臨下的看著我,眼神裏滿是戲謔,語氣輕蔑:“你不是要一個人扛?行啊,來,把鍬子給他,今天不挖,你就別想走出這個工地!”
“胡經理,他還是孩……”嚴建設強忍著疼說道,我攙著他,打斷了他的話:“嚴哥,別說了。”
“長生!你……”
嚴建設不解的看著我。
我從地上撿起鐵鍬,盯著胡銳,一字一句的說道:
“挖就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