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什麼最重要,以前我一直以為是尊嚴,出了村子我才知道,原來錢才是最重要的。
貧居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為了錢,出賣自己尊嚴乃至生命的人,數不勝數。
人活著,總不能餓死,好在我經常跟著村裏人耕地打獵,別的沒有,倒還有一膀子力氣。
趕上鄧公改革開放政策,大批工人下崗後下海,百廢待興,房地產這一塊剛起步。
我在餓了一個多月後,見到一處工地招小工,立馬提著行囊就去了。
認識嚴建設是在工地上。
他是小包工,長得人高馬大,典型的東北漢子。
那天,我愣頭愣腦鑽進工地想找負責人,但因為左眼上那一長條刀疤,讓我看起來著實不像個好人,一下子就被工地上的人扣住了。
嚴建設點了一根沒有濾嘴的卷煙,皺著眉頭:“你在長興跟誰混的?來這裏,找誰?”
聽完嚴建設的第一句話,我就知道他誤會我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掙開左右押著我的工人,認真說道:“我不是混混,我來找工作,沒錢吃飯了。”
嚴建設笑出了聲,眼睛直直地盯著我:“就你?小胳膊小腿的?能扭得動鋼筋嗎?”
不得不說,我第一眼見到嚴建設,就覺得他身上有故事,而不是一個小包頭這麼簡單。
那種眼神,我隻在山裏野獸身上見過,還是最凶猛的那種!
但我不怕,因為,怕,我可能就要餓死。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我直視他,點了點頭,足足十幾秒。
兩個工人看見勢頭好像有些不對,正要去找鋼筋,嚴建設卻擺了擺手,吐出煙圈:“你叫什麼名字?”
“陳長生。”
“好,你明天到工地找老王頭,就說我介紹來的,他會給你安排。”
“不用明天,我今天就得開工,不然晚上得餓肚子了,明天還怎麼幹活?”我搖了搖頭。
“你這人怎麼這麼軸呢?”嚴建設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那時我就覺得,這人不錯。事實上,我確實沒看走眼。
……
時間一晃而過,已經在工地幹了一個半個月了,我因為吃苦肯幹,也算在這裏混開了。
這項目是政府重點工程。
聽嚴哥說,是幾個香港人投資的,政府直接一路開綠燈,批了兩千多畝地兒,要建一個江南最大的商業街。
那個年代,房地產剛起步,國內經濟尚出於萌芽發展的階段,這兩千多畝地,說批也就批下來了。
更何況這麵子工程,一旦建成,對官家來說,麵子裏子都賺到,何樂而不為?
這天香港那邊的負責人來檢查工地,半個月打了三分之一的地基,今天換了陣地,我們組被拉到北口一塊荒山坳打洞去了。
無他,因為我們組在工地有個不是很雅的綽號,叫地老鼠,是出了名的打洞快。
但這次卻快不起來了。
因為身為老鼠頭的我,帶隊罷工了。
“長生,你幹啥玩意兒!今天可是有領導來視察,你別給我整什麼幺蛾子!”嚴建設火急火燎的跑過來,對著我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怒罵。
我咬了咬牙,搖頭道:“嚴哥,這裏不能挖,下麵埋了東西,挖出來敗命的,要出事!”
一到這邊我就立刻感覺到了一股若有似無的氣息,所以連忙跑到了一旁的山頭看了看,這一看不要緊,把自己都嚇了一跳。
白虎過堂,童山獨葬。
白虎過堂,必見早亡。
所謂白虎過堂,按穴場堂前來講,就是墓地有一定的龍邊虎邊,沒有龍虎的護、抱,不能藏風納水。
這山坳狹窄,雖然狹小,但坡度卻陡,風過堂一吹,什麼都給吹走。
再有此山是童山,更是石童山,也就是荒山,寸草不生,在墓葬中是大忌。
一般沒有人會將親人葬在此處,除非是有血海深仇,把仇人的屍首挖了埋在這種惡地。
“出你媽賣批,晦氣!”嚴建設抬鉤子就踢在我屁、股上,“起開。”
“這下麵是凶墓,不能開!”
我攔著他,依舊堅持。
這是石童山,主要是大塊的山岩,隻有薄薄一層的土,這凶墓一定葬在淺層土表。
別說上機器,就是下鐵鍬也能挖到,但這等凶墓一旦挖出來,後果難堪!
“你他媽不想幹了?”嚴建設眼睛一瞪,抬手就要打,“這地方能有墓?鳥屎都沒有兩坨,你家葬在這?”
我不肯退讓,苦口相勸:
“氣乘風則散,界水則止,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謂之風水。風水之法,得水為上,藏風次之。
這石童山不能藏風納水,即便有水過,也很快就滲透山土,沿著石山流走了。你看看腳下的土,是濕的,下麵肯定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