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鎮子給人的感覺死氣沉沉的。沒有一絲絲的燈火,道路上雖然被打掃過,可是經過這半夜的小雪,地麵又凝結了一層積雪。
嚴建設靠近了一個路邊的房子,脫下手套把手掌按在上麵,喜道:“是熱的!”
“行了,別在這裏停,我看前麵似乎有一些燈火,過去看看。”我指著前麵繼續往前走,走近了以後才發現,那有著一絲絲燈光的地方,竟然是一家掛著紅燈籠的小旅社。
旅社沒有關門,但是門上卻掛著厚厚的革皮門簾,不透風,更不透光。
我們走近以後,嚴建設稍稍一打開門簾,那房子裏迎麵撲來的溫暖氣息,讓我們這些在大雪天呆了好幾天的人,幾乎都快~感動的哭了。
“哎呀,咋突然這麼冷?咦?快進來,都在門外杵著幹啥呀?”我聽到屋子有一個聲音粗狂的男人聲音,這才意識到人家房子裏也想多積攢一點熱乎氣,連忙在後麵踢了嚴建設一腳。
嚴建設會意,一抬腿就垮了進去,並在裏麵為我們撐開門簾。
當我扶著霍曉玲進來的時候,剛好看到店裏一個穿著皮毛大衣,手裏捧著暖水袋的男子正指著嚴建設想說什麼,可是看到後麵的霍曉玲,就把還沒說出口的話給咽了回去。
“老板,有熱水沒?”魏婷沒有忘記她說的那件幸福的事。
“有,有有有,你們先坐!”這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連連答應,做起事來速度也很快。這小小的前廳裏,就有一個小碳爐在燒著,上麵架著兩個火鉤子,火鉤子更上麵,又架著兩根鐵簽子,鐵簽子上麵各插著三個被烤的焦黃的饅頭。
我也算是吃過大餐的人,可是現在,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沒什麼東西比那幾個烤的焦黃的饅頭更好。
“這熱水剛燒好,我給你們一人倒一杯!”
老板擺上來幾個玻璃杯子,杯子一看就是那種用來裝酒的,這年頭很盛行,兩塊錢一個封好的杯子,裏麵裝了酒,酒喝完了,玻璃杯子留下來還能當茶杯。
老板抱過來一個暖水壺,給杯子裏都倒滿了熱氣騰騰的熱水。
“老哥幾個你們這是什麼情況?這都快一點了,還沒找到住的地方?”
“不是。”我笑了笑,“我們幾個都是登山的,中間碰上點麻煩,下來的時候彈盡糧絕,本以為會死在山上,沒想到最後還能活著走回來。”
“哦,是這樣啊。”老板看了看霍曉玲,“我說你們這些年輕人,沒事兒就喜歡整什麼冒險的,拿自己的命不當命,這姑娘是雪盲了吧?”
“好像是的。”霍曉玲竟然馬上開口回答,“叔,你說我這個病,多長時間能好啊。”
老板大咧咧的擺擺手:“雪盲不是病,體質好的幾個小時就好了,差一點的三五天也能看見東西,姑娘,你也別太當回事兒,說不定睡一覺明天起來就好了。”
老板不知是記住了我剛剛那句‘彈盡糧絕’,還是注意到我們幾個的眼神總是不自覺的飄向旁邊的小火爐,順手就把那兩串饅頭扯了過來,擼下來以後順手拍了拍:“嘿,剛好六個,來來來,我們一人一個先吃著,你們幾個還想吃點什麼?我這店裏別的沒有,麵條管飽。”
“老板,一人一碗麵條。”我聽了以後眼都綠了。
牆上就掛著一個鍾,看看時間,已經是一點半了。
這老板也沒有出去,直接端來一口鍋架在了爐子上,往裏麵倒了滿滿一壺熱水。
“老板,您這裏有電話嗎?”我想起來正事,要盡快給霍展廷報個平安。
“有,就在桌子上,自己去打。”老板指了指旁邊,“長途七毛錢一分鍾。”
我暗道做生意的果然都是精明的,這人知道我不會打市話,也就懶得報市話的價格。
霍展廷家裏的電話,我大概隻等了五六秒就有人來接聽了:“胡銳,我們現在下山了,現在在那個……老板,您這裏是什麼地方?”
“巴溝路,老劉旅社。”
“巴東路,老劉旅社。”我對電話那頭說道。
“巴溝,溝子的溝,不是東!”老板邊下麵條邊糾正。
我連忙也說道:“哦哦哦,是巴兜,兜子的兜!”
“啊呀!”老板無奈了,幹脆放大了聲音,“巴溝!吉林撫市壩兒鎮巴溝路!”
我一看目的達到了,也就不再裝了:“巴溝,嗯,水溝的溝。放心吧,我們過幾天就回去,替我們報個平安。”
掛了電話,我心裏的一塊大石頭也算落了地,最晚兩天以後,胡銳他們就會來了,至於這兩天,目前身無分文的我們,大概隻能想辦法留在這裏蹭吃蹭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