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常年風沙漫天,且白天氣候炎熱,夜晚又特別冰冷,實在讓人很是受不了,當我們快要到達月氏國的時候卻被沿途的屍體耽擱下了前進的腳步,直到問了一個向樓蘭方向奔逃的一個商隊,我們才知道月氏竟然和西涼打起來了,西涼出兵的理由是月氏借兵不還,而月氏則覺得西涼這個理由很牽強,說好了春天再還,現在還是冬天,這簡直就是借故打壓,兩國各有各的理也不肯退讓一步,就這樣打了起來。
現在的月氏王是楚古拉,他初登大位必定是要借西涼的兵力鎮壓王國,也鎮壓民心,而如果他們真的說好借來的兵春天歸還的話而現在的確是太早了,離春天的到來僅僅還有一個月,我想,讓西涼王這麼快想要回自己的大軍定是知道了什麼對於自己不利的事情,其實,答案已經有些呼之欲出了。
我恢複記憶之後,覺得這個世界很是荒唐可笑,因為那僅僅見過幾麵的西涼王是四年前唆使我哥哥攻城的段慕,我哥哥死了,但是段慕卻當上了西涼現任的王,我不知道夏侯曦是怎麼想的,或許他覺得我們卿家就是好欺負的,我甚至懷疑我為什麼曾經會那麼喜歡他,會那麼蒙蔽雙眼的愛他,索性,現在不了。
而夏侯曦現在是在月氏的,作為曾經敵對的關係,段慕絕對不會容忍自己的強敵出現在與自己對立的國家裏,更不會容忍自己的大軍被別的國家牢牢的握在手裏,這是一種很複雜的關係,這種複雜的關係才會導致現在的局麵,才會導致滿地的屍體,風沙吹過,那些彌漫在空中的氣味簡直讓人作嘔,要想盡快回中原,隻有穿過月氏然後度過西涼就是東夏的邊境,也就是中原,這是最快的,而要繞過月氏和西涼從漠北走去,則最少要走上幾個月,小沫是等不了的,因塤說她的病很嚴重。
我們還是踏入了月氏的境地,入關的時候查的很嚴,我和因塤帶著鬥笠看著城裏的人麻木著發抖著恐懼著戰栗著,那些都是戰爭帶來的,西域,王朝更迭最是常見,誰也不知道一個欣欣向榮的國家在下一刻就會亡國,太稀鬆平常了,卻也太害怕了,這種短暫的安逸,太讓人留戀了。我們即將要出關的時候,發生了一個小插曲。
正排著隊檢查的時候,後方傳來馬蹄聲聲,停在城門處,烈馬嘶鳴,馬上的男子帶著不滿大聲的說道:“這些賤民都能夠出關,為什麼我們公主不可以?我們公主已經在這裏滯留了七天,你們區區月氏難不成也想禁閉我樓蘭的公主不成?”
男子話聲一落,那些排著隊的人皆紛紛私語起來,我向後方看去,一輛簡單的花車行駛而來,身前身後都跟著女童和女子,赫然是那天出嫁的公主,據說是要嫁給西涼王的樓蘭小公主,在交流會上親口向段慕求愛的公主,在樓蘭的時候這位小公主的排場是多麼盛大,可是現在卻看來極其簡單,似乎花車也染上了一種疲累。
一個領頭一樣的將士笑容可掬的走了出來:“將軍您看,這不是我們不放行,隻是最近戰事吃緊,若是貿貿然讓公主出關再給傷著了怎麼辦,現在無論如何都是公主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啊,至於這些賤民,他們想要出關丟了命也是他們願意,他們再怎樣也不能和高貴的公主相比啊。”這番話說的圓滑,可是那騎著烈馬的將軍卻不領情,冷笑道:“這七日來你日日換著法子不讓我們出城,今日我偏要出了這城,我們公主可是要嫁給西涼王的,他們西涼的兵敢傷害我們公主?而你們,若還想攔著公主,借故留著公主,那也要問問我們樓蘭願不願意了!”
這言下之意就是直接的威脅了,月氏和西涼基本旗鼓相當,真要論出個強弱來,定是西涼稍微占了那麼點上風,畢竟楚古拉才登位不久,根基不穩是一定的,若是現在樓蘭又因此而出兵,那就是腹背受敵,情勢會變得很壞,那領頭將領也是一臉為難,他多少知道這其中的一些厲害,就在兩方僵持著,一個爽朗的聲音由遠及近。
“德諾將軍何必如此急躁,公主出關不急在這一時,我們月氏也是為了阿如公主的安危啊,不如先德諾將軍與孤王先去王宮暢飲一番,明日再送公主出關也不遲啊。”
說話的人自然是楚古拉,他氣派了許多,卻也疲憊了許多,那頭耀眼的紅發在陽光的照耀下是那樣的燦爛奪目,他這麼活蹦亂跳的,看來月氏的詛咒真的解除了,很不可思議,卻也理所應當。
隻是,灼痛了我雙眼的,卻是楚古拉身旁的人,那騎著黑馬的黑衣的男子,依舊灰白的發,依舊蒼白的臉微微的垂著頭,像是在想著些什麼,忍不了,心潮澎湃,忍不了,朝他奔去,也要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