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穆澤的信之安靜的新生活(1 / 2)

在臨洲招待所裏住了有十來天,然後我便搬進了學校的學生宿舍。

父親本意是讓我和他一起住,但我卻執意要徹底地開始一個人的生活。過來之前心裏就有這樣的打算,坐在招待所窗台上度過的一個個夜晚讓我更加確定。

淩晨的大街上空空蕩蕩,像是餓到幹癟的肚子,靜謐的黑暗中,偶有晚歸的行人,急匆匆地穿過路燈塗抹出的一塊塊寂寞的光影。他們要去哪兒呢?他們的心裏又在牽掛著什麼呢?

與其躲在微不足道的依賴感中任由黑暗包圍,不如所幸把自己交予黑暗然後尋找最終的出口,對,是這樣,我在心中打定主意。

學校位於縣城的東郊,背靠一條寬闊的運河,我常常站在宿舍的樓頂上,任由目光越過那片茂密的樹林,飛向盡可能的遠方。運河上常有長長的船隊經過,伴隨著忽然拉響的汽笛,不知名的鳥雀成群地從兩岸的密林間飛起,像是不經意間被觸動的心事。

據說幾年之前,學校的一位女性老師曾在河岸西側的這片樹林裏上吊而死,身體在樹枝上掛了兩天才被偷偷約會的學生發現。

盡管警方最終確認為自殺,但各種各樣的流言還是在學校裏蔓延開來。有人說該老師與校方的某位領導發生了不正當關係,也有人說看見她是被一夥人帶進了樹林,還有人說她從在這所學校上高中時就有種種劣跡等等。

然而死者留給生者的斷層終歸不是這些留言可以填補的,所有的傳聞最後隻能不了了之。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那對金童玉女中的男方因為精神的壓力不久就轉到了其他學校,隻是不知道他再和別的女生擁抱時會不會不自覺地望向頭頂。

好吧,我承認我實在不應產生這種幸災樂禍的念頭。

比之於局促的城區,學校裏麵要顯得開闊許多,高大的鬆柏隨處可見,一幢幢教學樓秩序井然。每棟樓前都有大片的空地,一到下課,低年級的學生便在空地上追逐打鬧,高年級的學生則趴在樓道的扶手上向下張望。

雖然硬件條件談不上多好,但學校內外用以滿足生活的方方麵麵卻是一應俱全。學校北門前是一條歪歪扭扭、坑坑窪窪的水泥路,路兩邊是政府統一規劃建設的二層小樓,外牆斑駁,看上去多少有些年頭。

小樓二層住人,一層開著各式各樣的店鋪,多是些主打學生生意的小飯店、文具店、音像店之類的。

我去過幾次那裏的音像店,想找一些中意的音樂碟片,但隻找到盜版的磁帶,比如一人一首成名曲的合輯,或者當下流行的任賢齊、周華健情歌精選之類的,國外的隻找到Backstreet、MichaelJackson、HOT,還有CelineDion。

除了學校外麵的諸多便利,學校裏麵也在諸多細節上考慮周道。食堂每天早中晚三頓供應,每周三和周六的晚上,食堂還會推出自助餐。品項雖然簡單,隻有茶葉蛋、八寶粥、辣湯、花卷、蒸糕、當地的特色煎餅、限量供應的烤肉串等等,但價格也很實惠,隻要五塊錢每個人,但是取的東西必須吃完,不然會被巡視的老師狠狠地批評。

我曾親眼目睹一個男生在老師的監視下一口氣吃完了十二個雞蛋。

食堂下麵就是個小超市,有段時間為了照顧超市生意,學校一度禁止學生從北門出入。

說來你都不信,據說這期間小超市裏光火腿腸一天就能賣一千多根。學生的宿舍區裏還設有衛生室,衛生室裏坐著一個愛織毛衣的老太太。老太太頭發花白,染了之後像是陰天的雲一樣,看看簡單的感冒發燒也還得心應手。

宿舍樓對麵是個開水房,每天從晚上五點半開始供應熱水,到晚上十點半結束,憑水票打水。一張水票可以打三十次,一瓶算一次,每打一瓶管理員就會在水票上畫一道。

一開始我用的是學校發的正常水瓶,現在也已經換成了小超市裏肚子特別大的那種,一瓶頂的上原先的兩瓶。

現在住的那棟宿舍樓是由一棟老式的教師公寓改建而成,一共五層,我住在最頂層的一間。宿舍裏一共六個人,除我以外都是當地人,父母或者是做生意的,或者是機關單位的領導幹部,平日裏忙於工作,隻好將小孩丟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