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梁以辭仍像往常一樣正常訓練,隻是眼中多了冷漠。她在日記中寫道:“昨天發生的不愉快,我不怪誰,我其實是跟自己過不去,其實就是自虐。不過以後,我可能會用冷漠來武裝自己,來保護自己。。。。。。”今晚冷極了,她的手腳冰冷,字跡越來越不清楚。梁以辭盡量控製著身體的顫抖,讓那些想說的,能夠多說一點。晚上米咪遞給她一封信,說是從傳達室拿來的。梁以辭好奇地拆開信封,輕輕抽出信紙,慢慢展開,這是一張以荷塘月色為背景的信紙。信中這樣寫著:“以辭,最近好嗎?來軍隊沒少受委屈吧,記得要開心。我說過,無論如何,我都會在你身邊,默默關注你,關心你,就像哥哥對妹妹那樣,或者。。。。。。”最後,她的目光聚焦在落款處“高個子”,她以最快的速度,對大腦進行全盤掃描,可她一點也不記得,有這樣一個人。她回頭問米咪,信從哪裏來,米咪直搖頭。她又讓何進幫忙回憶,結果還是沒有任何頭緒。於是,她把信丟進垃圾桶,不再理會。
每天除了訓練、內務,軍事政治理論的學習,就剩吃飯睡覺了。新兵們已經漸漸習慣這種單調的生活,就這樣,在一塵不變中,一個月過去了。“以辭,軍事政治理論的筆記,可以借我看一下嗎?”連落落很是誠懇。梁以辭沒回話,直接抽出筆記遞給她。自從那次事情後,連落落又變了一些,至少不再隨便拿人東西了。晚上睡覺前,何進征求大家的意見:“明天休息,我們一起出去逛逛?”“好主意,我要去。”米咪已經迫不及待。“我也去。”連落落在洗漱間大聲回應。蘇小汐躺在床上,小聲說:“我跟你們一起。”梁以辭專心致誌地寫著日記,完全屏蔽了大家的討論。“以辭,以辭。”何進喊了兩聲,想把她拉回到現實,無奈沒反應,從背後就見她的筆在不停地動著。“哎,梁以辭同學。”何進貼過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啊!”梁以辭趕緊轉頭,“怎麼了?”“你可以再投入一點。”何進壞笑。梁以辭一時遲鈍,認真答道:“哦,知道了。”轉身繼續她的日記。米咪實在忍不住了,衝到梁以辭麵前:“何進是想問你,明天出去嗎?”梁以辭尷尬地瞅著何進。“我們都去,你去嗎?”米咪補充。“我明天還有事,你們去吧!”這時,一直沉默的陸陳開口了。“什麼事?”米咪總是快人快語。何進見陸陳沒有回答的意思,拉著米咪的手臂:“既然陸陳有事,那我們去,反正下次還有機會。”米咪又撇過頭,等梁以辭的答案。“我去。”望著米咪殺人的眼神,她立刻表示同意。
快到半夜的時候,梁以辭肚子痛,起身去洗手間。昏暗的燈光把一個嬌小的身影投射在牆上。燈柔柔,影幢幢,夜未央,露已寒。她躡手躡腳地挪著步子,慢慢靠近那個影像。原來是蘇小汐,仔細瞧去才知,她正在作畫,好像是一幅人物肖像。她猛然醒悟,那個一直出現在她夢裏的光亮,原來是這個,還以為是冥冥之中的佛光,自己被佛祖眷顧,好運即將降臨呢,看來是自己想太多。梁以辭笑了,輕輕向後退去。她以為這一切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第二天一早,蘇小汐狡黠地把她拉到一邊,頗有意味地說:“以辭,我昨天夢到你了,我夢見你在我身後晃來晃去。”蘇小汐微微搖晃著身體,聲情並茂。“那不成女鬼了?”梁以辭嫌棄地皺著眉頭。“女鬼?我可沒說。”蘇小汐笑著跑開了。梁以辭愣了幾秒馬上反應過來,原來昨晚蘇小汐知道啊。她用力敲了敲腦袋瓜兒,心裏暗暗嘀咕:最近思維遲鈍,反應比老奶奶還慢,不會是老了吧?想著想著,她趕緊跑到鏡子前麵照了照。關於晚上作畫這件事,後來在下連隊前,蘇小汐說出了自己的秘密。在她五歲的時候,媽媽丟下她和爸爸,一個人走了,從此再沒有在她的生命中出現過。後來傳言,有人在另一個城市看見過她的媽媽,她的媽媽抱著一個小男孩,有了新的家庭。又有人說,她的媽媽出車禍死了。眾說紛紜,版本不一。對於這些說法,蘇小汐從來不理會。她沒有一張媽媽的照片,每當想媽媽的時候,就會用盡想象,畫出媽媽的模樣,聖母瑪利亞是她用得最多的模板。蘇小汐一直堅信,當初媽媽離家出走,一定是迫不得已,一定有苦衷。聽完她的故事,梁以辭抱著她很久很久。她雖然有爸媽,但爸媽早早離異,現在很少見到爸爸。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