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以辭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何進了,聽何進說,她最近參加了什麼特訓營的選拔。既然何進沒時間到她這兒來,她就去找何進。何進和梁以辭不在一個團部,兩團中間隔著一個矮坡和一片叢林。梁以辭輕而易舉地翻過了矮坡,可眼前這片貌似原始森林的林地卻難走得很。喬木灌木草叢分布得密不透風,枝條隨心所欲地長成各種形狀,還有很多植物的莖是帶刺的。她臨時找了根粗一點的樹條,扯掉上麵的樹葉,充當臨時拐杖。每一步都那麼艱難,成長之路又何曾不是這樣呢!她用棍子在腳下一片茂密的草叢裏搗來搗去,確定安全後正準備踩上去,一個有著斑斕圖案的活物閃了出來。梁以辭一看是蛇,“啊”大叫一聲,手足無措地丟掉了手中的棍子,沒命地往前跑。邊緣形如鋸齒的葉子割痛了臉,她也渾然未覺,隻是像沒頭蒼蠅一樣,一個勁兒地往前衝。突然,她感覺手臂上多了力道,怎麼用力都甩不開。她驚魂未定地抬起頭,兩個戴著黑頭套,隻露出兩隻眼睛,一個鼻子和一張嘴巴的黑衣人,一邊一個,正死死地抓著她的兩隻手臂。“還想往哪兒跑呢?”一個個頭稍高的黑衣人明顯不悅地說道。“你們是誰?想幹嘛?”梁以辭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極力穩住顫抖的嗓音,厲聲嚷道。“挺會裝。上午就有一個你這樣的漏網之魚。”高個兒黑衣人盯著她,怏怏不樂,口氣卻沒那麼壞。“放開我,你們放開我。”她試圖掙脫,使勁兒掙紮。“老實點,我們不會為難你,何況你還是個女兵。”另一位黑衣人放輕了抓著她手臂的力道,換了一種方式鉗製住她。梁以辭心想,自己一定是遇到恐怖分子了,這下完蛋了。就這樣,她被押著,進了一間帳篷。剛走進去,梁以辭就一眼瞥見角落裏蹲著的兩個人,走進一看,正是劉劉和袁崑,他們緊閉雙目,仿佛睡著了一般。她深呼吸,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腦海裏閃過最壞的念頭。她顫巍巍地伸出一隻手,用食指在他們的鼻下一試,還好,有鼻息,梁以辭心中懸著的石頭終於落地。“你們醒醒,快醒醒。”她一邊小聲地喊著,一邊輕輕推攘著他們。劉劉和袁崑被推得搖搖晃晃,卻絲毫沒有醒來的意思。她第一反應,就是他們受傷了,受傷了就要趕緊送醫院。可是帳篷外麵立著兩個門神,衝不出去。不幸中的萬幸是,他們沒有捆綁她的手和腳,梁以辭在心裏嘲笑著他們的疏忽。帳篷裏除了三個活人,什麼都沒有。她踱來踱去,絞盡腦汁,仍一籌莫展。突然,她的視線落到劉劉身上背的95式自動步槍,右嘴角不自覺勾出一絲壞笑。“哎呦,哎喲。”帳篷裏傳來痛苦的呻吟。兩個黑衣人對望了一眼,其中一個會意地點了下頭,撩開帳篷的門。梁以辭瞅準時機,用盡全身的力氣,舉著槍,對著黑衣人的頭,重重地敲了下去,黑衣人應聲倒下。高個兒黑衣人聽到裏麵的響聲,覺得不對勁兒,也走了進來。梁以辭瞄準那個頭,把它當成西瓜,又是奮力一擊,兩個黑衣人就這樣相繼倒下。梁以辭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舉著槍的兩隻手,慢慢垂了下來。她來不及休息,更來不及害怕,迅速用自己殘餘的力氣,把劉劉和袁崑拖到帳篷前的一輛卡車上。
雖然這兩個男兵身材精瘦,但整個過程,她幾乎透支了自己所有的力氣。梁以辭立馬跳上車,發動車子的引擎。她捂住心髒,想讓心跳恢複正常,而心卻跳得更快,握著方向盤的手也在一個勁兒地抖。劉劉和袁崑還處於昏迷狀態,不知道傷勢如何,沒有時間猶豫,隻能這樣了。梁以辭一咬牙,將車子開了出去。忽然,她很想謝謝丁義誠,是他讓她學的車。可是,她根本不認識路,隻能將車盡量往大路上開。她急得滿頭大汗,額頭上的汗珠分成好幾股,從臉頰的不同部位流下來,手心完全濕了,方向盤也被潤濕了兩個拳頭大小的地方。可是越心急,車子顛得越厲害,想想劉劉和袁崑未知的傷勢,她不得不把速度降下來。不經意間,她從側視鏡裏瞧見後麵跟著一輛車,他們還是追來了,梁以辭想都沒想,原本減檔的動作變成了提速,卡車“嗖”地向前衝去。而她提速,後麵的車子也緊跟著加速,像跟屁蟲一樣,怎麼甩都甩不掉。西斜的脈脈餘輝映在她紅通通的臉上,清晰可見泛著光芒的汗漬。她再次瞅了眼側視鏡,這一次她看清楚了,原來是一輛軍用吉普。想想剛才的愚蠢,梁以辭自嘲地苦笑一聲,立馬踩住刹車。她飛快地跳下車,奔向自己的救星。吉普車上一前一後下來兩個人,後麵一個人戴著一副墨鏡,看不清楚模樣。前麵一個,梁以辭走近一看,肩章兩杆三星,應該是個團長。管不了那麼多了,梁以辭火急火燎地說道:“首長,我剛才遇到壞人了,就在那邊。我們的同誌暈倒了,我正準備送他們去醫院。”那位團長看著梁以辭,明明很想笑,卻擺出一副嚴肅的樣子:“我們正在進行特訓營選拔賽,你剛才看到的,是我們的人。你車上的同誌中了麻醉彈,一會兒就好。”梁以辭原本因為委屈撅著的嘴,突然張得很大,她一時還無法接受她所聽到的真相。“你把車開著,跟我們走。”看著梁以辭思維停滯,一臉茫然的樣子,那位團長又重複了一遍。她毫無意識地跟在他們後麵,到了目的地。“這位女列兵誤入選拔賽,智鬥兩名看守,救出自己的同誌,並駕車送受傷的同誌去醫院。她很聰明,很勇敢,我決定破例招她進特訓營。”團長轉身對著梁以辭,臉上有著和周團長一樣和藹的笑容:“這位列兵,你叫什麼名字?”“我,我叫——我叫——”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連片刻喘息,思考的機會都沒有,請原諒此時她的遲鈍。換作別人,也好不到哪兒去。“梁以辭。”聲音從她身邊的墨鏡男子嘴裏發出。她好奇地仰起頭,仔細一打量,原來是,是丁義誠。放大的瞳孔,藏不住她的驚喜。隻是此時自己如此狼狽,她多麼不想讓他看到,剛剛極富戲劇色彩的自己,梁以辭失望地耷拉著腦袋。“你願意加入我們的特訓營選拔賽嗎?”團長臉上寫滿期待,耐心地等著她的答案。將視線與團長齊平,梁以辭又看了看,一百多號人的選拔隊伍。這時,一張熟悉的麵龐闖進她的視線,何進微微朝她點頭,還有慕翔學長,他也在隊伍裏,臉上掛著她熟悉的笑容,他的眼裏多了幾分說不清的意味。她猶豫地低下了頭,小聲嘟噥了一句:“我不知道。”正當梁以辭不知所措時,身邊的聲音再次響起:“聰明人不會拒絕這次機會。”她再次仰起頭,丁義誠仍然板著一張臉,應該說,墨鏡掩蓋了他的麵部表情。這短短的一句話帶著一種蠱惑的力量,“我願意”梁以辭不由地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