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六點,特訓營召開緊急會議。郭團,三位營長以及二十三位入選的特訓兵,以最短的時間集合到一起。四位首長,麵色沉重,正襟危坐,先是一言不發。特訓兵們安靜地坐著,心裏卻在打鼓,大家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果然,過了一會兒,郭團表情嚴肅地對大家講:“有消息稱,國家一級通緝犯XX,現藏身於軍營附近的瑤山。剛剛接到師裏的命令,要求我們連夜前往瑤山,找出悍匪的藏身之地並盡力擒獲。由於瑤山附近居民較多,又是夜裏行動,避免擾民,所有槍支均安裝了消音器,另外還給你們配發了單兵夜視儀,匕首,煙霧彈,麻醉彈。你們二十三個人,分成四組,具體的組員分配就在你們手中的資料裏,每組組長直接與指揮部聯係,然後再將命令下達給組員。行動之前,看一下你們手中的匪徒資料。”“還有疑問嗎?”郭團說完,廖營長補上一句。“團長,我有疑問。”高慕翔若有所思地舉起了手。“說。”“上級為什麼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我們這一群毫無實戰經驗的特訓兵?”“上級信任你們,難道你們沒有信心?”“我們有信心,我們保證完成任務。”高慕翔正色道。“五分鍾後——行動。”郭團頓了一下,才說出後麵兩個字。
為了不擾民,為了不引起注意,二十三名特訓兵集成小隊,在隊長高慕翔的帶領下,攜帶裝備,徒步向瑤山前進。瑤山山形如屏障,層巒疊翠。山的中部,一峰突起,是主峰。主峰下側兩峰,分踞南北,與主峰相連。遠觀山勢陡峭,近看還算平坦。山上有很多雜生植物,極易隱藏,而且還有天坑和洞穴,匪徒果然會選地方。四組特訓兵,從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向山頭進發。梁以辭所在的小組是第四小組,組員有宋楊,林顯峰,陸陳,馬祺軍,張兵,組長是宋楊。在夜視儀的指引下,大家沿著山路向上攀登。上山之前,宋楊吩咐過,組內成員要一起行動,若有情況,成員之間相互通報,不可單獨行動。特訓兵們踩著不平坦的山路,撥開茂密的灌木林,頂著夜色踽踽前行。“剛剛接到通知,第三小組的搜索範圍內出現匪徒的可疑行跡。我和顯峰前去增援,其他人按兵不動。”宋楊通過無線通訊設備,果斷下達命令。組內剩下的四名成員,沒有再繼續往前走,而是蹲守在自己盯梢的一塊區域。黑色的幕布,從蒼穹的這一頭鋪到了那一頭,無窮無盡的黑,沒有月亮,連半點星光都沒有。秋風拂著樹葉嘩嘩作響,給沉悶的夜色增添了歡快的色彩。梁以辭坐在一棵躺倒的灌木上,一會兒望望天,一會兒四處觀望,留心著周圍的動靜。當宋楊,林顯峰回到隊伍裏,已是一個小時之後。“第四小組集合。”組內成員接到命令,到達宋楊所在的據點。宋楊看了看四個人的隊伍,臉色驟變:“陸陳呢?有誰知道陸陳去哪兒了?”“報告組長,不太清楚。”張兵愣頭愣腦地回了一句。“梁以辭,你知不知道陸陳去哪兒了?”宋楊望向梁以辭。“她沒有跟我說,我不知道。”梁以辭心裏正琢磨著何進的去處,回答問題顯得不夠專心。遲疑了會兒,她請求道:“組長,讓我去找她吧。”“無線通訊工具收不到她的回答,隻能找她。”宋楊低下頭,沉思片刻,又抬起頭,望向林顯峰:“顯峰,你和她一起去。保持聯係,找到為止。”“知道了,組長。”倆人異口同聲。梁以辭和林顯峰,一前一後,去找陸陳。“我們分開找吧,這樣快點。”她提議。“不行,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林顯峰不同意。“我們都是通過選拔的特訓兵,你太小看我了——你性別歧視。”她眉頭一皺,斜眼睥睨。“我——我——”林顯峰哪裏都好,就是嘴太笨。“就這樣,我往這兒,你往那個方向。”梁以辭不等他反應過來,頭也不回地摸索著向前走去。“哎——”林顯峰伸出去的手,無奈地垂下了。她走了很長時間,不知不覺走到了第三小組的搜索區域。她心想,陸陳應該不會走到這兒,欲往回走,卻隱隱約約聽到有呼喊的聲音。她循聲而去,聲音越來越清晰,她激動又好奇地快跑過去。“有人嗎?上麵有人嗎?”聲音仿佛是從地底下竄出來的。近了才知道,前麵有一天坑。借助夜視儀,她走到了天坑的邊緣。但是,夜視儀的光根本照不進坑底,天坑黑洞洞的,什麼都看不見。“有人嗎?”坑底又傳來呼喚。“你是誰?”梁以辭彎著腰,身子努力向前探著,想盡量聽清。“有人嗎?”天坑裏麵的人好像沒有聽見,仍然重複著相同的問話。“你是——你是陸陳,對嗎?”梁以辭仔細辨識聲音,試探性地問道。“我是。你是以辭?”“對,是我。”“以辭,快把我弄上去。”“陸陳,你等我一下,我找點工具。”十分鍾後,她拖來了很長的藤條,她將兩根長藤條,打了結,連在一起,合成一股。然後一頭栓在大樹的粗幹上,一頭沿著岩壁下放到坑底。“陸陳,現在你沿著坑壁走,沒有夜視儀,你隻能盡量去抓藤條,如果抓著了,就告訴我,我拉你上來。”說完,梁以辭把身上的夜視儀,匕首,煙霧彈,麻醉彈等裝備,一一卸了下來。她蹲著馬步,雙手握住繩子,做好充分的準備。“抓住了。以辭,快拉我上來。”“好,你抓緊了。”梁以辭咬緊牙關,使出全身所有的力氣。隨著她手後麵的繩子越來越長,陸陳離地麵也越來越近了。最後,她用盡全力一拖,陸陳終於被拽了上來。但由於天坑邊緣土壤疏鬆,梁以辭隻顧手上用力,腳下沒踩穩,一不小心,自己反而跌落天坑。“啊!”梁以辭呈蛙式在坑底摔了個狗啃泥。“以辭,你沒事吧?”陸陳在上麵詢問著她的情況。頭暈暈的,她趴在地上,掙紮了幾下,好不容易才直起身子,艱難地回了一句:“沒事。”“以辭,我先去執行任務。等事情完了,再回來救你。”“你去吧!”梁以辭掙紮著坐了起來。陸陳拿起梁以辭卸下的裝備,毫不猶豫地走了。這個天坑不算深,但她還是在地上坐了許久,才爬起來。陸陳走後不久,天空就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丁義誠和另外兩位營長,開著吉普,趕往瑤山,後麵還跟著兩輛軍用大卡車。黃色的燈光裏,針線一般的雨簾清晰可見。在夜色中,霧一般迷蒙。雨滴變大了,落在身上的感覺更加沉重。梁以辭仰起脖子,望了望天,黑漆漆的,連同周圍的一切,都籠罩在伸不見五指的曠野裏。隻有那肆無忌憚的雨珠,一顆顆砸向她的臉頰。不大一會兒,臉上就全是水,雨水順著脖頸,灌進她的衣服裏,很快身上便都濕了。“所有特訓兵山下集合。”命令發出去十分鍾,開始陸續有特訓兵到達山下。車燈均亮著,車前一大塊區域亮如白晝,三位營長著軍用雨衣,並排站著。“各組彙報人數。”廖營長宏亮的嗓音,延伸到遠處。“報告首長,第一小組全部到齊。”“第二小組全部到齊。”“第三小組全部到齊。”“第四小組。。。。。。”宋楊的彙報被丁義誠打斷。他徑直向第四小組走去,然後停在了陸陳的麵前:“陸陳,你忘了一件事。你知道是什麼事嗎?”“報告營長,我沒能抓住匪徒。”“除了這件事呢?”陸陳不解地看著丁義誠,腦中想了想,肯定地回道:“沒有。”“再想想。”他循循善誘。陸陳耷下眼皮,閉上眼睛,醞釀了一番,再次回道:“沒有。”確定的語氣卻透出幾分底氣不足。“好了,我知道了。”他轉身走回廖營長身邊,跟兩位營長嘀咕了幾句。廖營長往前一步:“所有人上車。”宋楊趕緊搶斷:“我們組的梁以辭還沒有找到。”“我知道,我會處理的。”本來已經站住腳的何進和高慕翔,在聽到丁義誠的話後,放心地上了車。而此時的陸陳,似乎明白了什麼,麵色蒼白,踟躕地跟在別人後麵,也上了車。“宋楊,跟我走。”丁義誠和宋楊火速往山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