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此一來,楊過近水樓台先得月,對於寺中諸事,自然便是一清二楚,對於天鳴方丈等寺中高層的決策,當然也是無有不知,此時一聽蕭遙問起,當即拍著胸膛道:“大哥,你且聽小弟慢慢道來。”
“大約半月之前,有一日,天鳴方丈忽然接到了寺外一位正在甘陝道上行走的師兄來信,信中提道:‘蒙古國四王子忽必烈心有雄圖,餘年所覬,囊中原各處,且此人不拘於蒙漢之別,長安鴻儒,多數已投效而去,因此手下良才甚眾,日日秣馬厲兵,常年踞於甘陝一帶,對中原武林作虎狼之視。不過前些日子,弟子偶然探得蒙古皇帝蒙哥對忽必烈已生疑戒之心,專門設立鉤考局,以此作為鉗製,意圖遏製忽必烈的勢力發展。’”
“‘弟子本以為忽必烈要麼會起兵反抗,奪取蒙古汗位,徹底擺脫蒙哥的控製,要麼則是忍辱負重,繼續任由蒙哥擺布,而隻要最終的結果無出此二者,那麼無論如何,中原遍土就都有了一絲的喘息之機,而我少林寺也許更是能借此外患暫除的空當,重新入主江湖,再執天下豪雄之牛耳也未可知。不想忽必烈此人著實是雄才偉略,他得到消息後,竟隻帶了十餘仆侍,輕車從簡便趕往西域,親自覲見蒙哥。弟子心生好奇,難測忽必烈此行吉凶如何,更是心念本寺複出大計,於是經過月餘的查探,終於聽聞忽必烈竟已與其兄長蒙哥言歸於好,不僅令其撤銷了鉤考局,甚至與有相焉,在蒙哥的親口許可下,其勢力又擴充了不少。如此一來,中原大地又是如芒在背,較之以前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恰在此時,弟子卻又聽到了一個事關本寺生死存亡的大消息,即忽必烈有意敕封本寺為護國禪寺。弟子得此訊息後,為求謹慎起見,雖經多番查證,但仍是難以斷言真假虛實,且這流言甚囂塵上,傳得一日比一日響亮,知道的人一日比一日多。弟子情知人言可畏,本寺百年清譽,如何能與蒙古韃子敕封的什麼護國禪寺相提並論?可是弟子孤身一人,不敢妄自菲薄,亂加猜測,更不敢越俎代庖,生怕壞了本寺的大事,因此才疾書此訊,隻求早日報知方丈師叔,早做決斷。’”
楊過說到這裏,蕭遙微微一笑,心道:“當初我還怕少林寺在江湖上沉寂了太久,縱然這個消息傳遍江湖,卻也傳不到少室山腳下,恨不得派人天天在少林寺門前敲鑼打鼓地吆喝。現在看來,卻是我小瞧了少林寺,他們的底蘊確實是十分深厚,雖然閉寺休養,但耳目卻仍是十分敏銳。且瞧這信中之意,興許少林寺也的確一直在尋找合適的機會重出江湖。”
想到這裏,蕭遙便即問道:“兄弟,那天鳴方丈收到信後,是作何反應?”
楊過微微一笑,道:“方丈收到信後,自是十分欣喜。不過這裏卻有一件事,要先說與大哥知曉。”
蕭遙耳朵一豎,忽然心有所動,問道:“是什麼?”
楊過此時卻賣起了關子,他眼神複雜地望了一眼蕭遙後,突然若有所思地道:“那你先告訴我,我現在是該叫你蕭大人,還是該繼續叫你大哥呢?”
聽到這話,蕭遙先是微微一愣,但緊跟著就麵色如常,隻是略一停頓,便笑著道:“當然是繼續叫大哥了,蕭大人這個稱呼,實在是不值一提。”
雖然蕭遙從未刻意隱瞞過自己此時早已投效了忽必烈,並且官居高位的事實,可現在突然被楊過提起,他還是感到心中有些惴惴,畢竟這件事之前一直是少有人知,且此事終究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的。不過此事雖屬隱秘,可麵對楊過,蕭遙卻還是決定坦誠相待,據實以告,原因無他,隻因對於楊過,蕭遙願意選擇相信他,相信這個利和義並存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