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與影的結合,特殊油畫底紙,高超的技法,讓四幅畫的內涵深遠,讓人過目不能忘記。藝術,最好的藝術,有時候其實不是什麼心靈的共鳴之類的華美境界,隻是你看了一眼,就再也不能忘記。也許吧,眼睛就是心靈的窗戶。
而我,饑餓、疲憊,坐在氈墊上,看著這四幅分別有兩米長的油畫,喉結有些顫抖,心靈深處一片傷痛,我感覺一我的眼睛有些溫潤。
十年來,在那黑暗的世界裏,我不曾流過一滴淚。但麵對以我為素材的油畫,我感覺淚水有些繃不住。隻是我深深地吸了口氣,強忍著落淚的衝動,沙啞道了聲:“若修,謝謝你!”
若修淡淡一笑:“不用客氣,這也是我應該做的。蒙大叔,來,我們吃飯吧,你也餓壞了吧?”
於是,我們喝酒,吃肉,聊天。我連身上的破爛衣物也沒有換,就那麼享受夜晚的生活,若修也不介意。她聊得多,我的話並不多,偶爾回應。她說這四幅畫,她將送往XIAN去,參加下個月的一次畫展,屆時,希望我也能跟著去。
我沒有有示異議,但XIAN這座古城,我生命裏的深刻印記,我想念它,但有些無力。十年過去了,齊露和龍華公司怎麼樣了,龍龍、親家母、晴晴、淘淘、健君、閆姐、我的粥店、房產……
我無力,但我真的也想回去看看。
這一夜,我喝得有些多。最後,拿著酒瓶子,坐在帳篷門口,仰望著天空的月色與星光,一動不動,癡癡傻傻。
這個時候,若修再一次瘋狂起來。她拿起了畫板,到了帳篷外。夜風吹著她的衣裙,風冷,但她是狂熱的,不停地創作,雙眼神光怒放。
我沒有工作的狀態,隻是醉了,到最後,我也什麼也不知道。
當我醒來的時候,感覺臉側濕濕的。伸手摸了摸,我苦澀一笑。睡眠的時候,是人心緒最脆弱的時候,我在夢中已落淚,但我不記得做什麼夢了。
昨天工作一天,醒來後一身的酸痛。我從蒙古包的炕台上坐了起來,都不知道看看帳篷外,嗬嗬……
若修的車開到那邊的旅遊大道上停著,而她,身著黑底白邊的運動裝,正在大道上晨跑。不對,她沒有晨跑,太陽已升得挺高,半上午了。
看來,我醉睡的時間不短。而若修的身影,帶著青春的味道,在遊人、商販、牧人的眼光中,活滿活力,漸跑漸遠。
看著她,我笑了,雖然笑容很僵硬。扭頭看看身邊,畫架上撐著一幅三米長的油畫,一個流浪漢拿著酒瓶子的形像,再一次讓我感慨。這是若修臨時的作品,月夜下的流浪漢,讓我再也不能忘記。
在炕台的小桌子上,有熱騰騰的羊奶、肉餅、讓我有些饑餓叢生,風卷殘雲地吃喝一氣。
吃飽喝足,我才感覺到自己一身的酒氣、臭氣。
花了五分鍾,我才到了湖邊,迎接我的,是人們異樣的目光。我洗了洗臉,拉伸了一下發酸的身體,然後坐在湖邊,觀望著迷人的湖水,久久不語。
二十來分鍾後,若修跑過我身邊,道:“蒙大叔,一起跑會兒嗎?”
回頭看去,這充滿青春氣息的藝術家,線條迷人,一臉汗水,渾身都有著無窮的魅力,讓我有種狂熱的衝動。
我點了點頭,起身來,隨若修一起奔跑。
一個迷人的女子,一個滄桑的乞丐大叔,那一天,我和若修的身影,是賽裏木湖最特別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