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紙窗照進屋裏,映著紅紅的喜字,在榻上人兒的臉上落下了斑駁的粉印。
“嗯……”口中逸出一聲嚶嚀,涼鳶下意識想要翻身。隻見她藕臂一甩,大腿一揮,整個人便如抱樹狀貼到了某人的身上。
某人眉心一緊,濃密的睫毛開始顫動。他緩緩睜開眼,對上了一雙瞪得銅鈴大的水眸。
“小鬼娘子。”他刻意懶懶又曖昧地喚了聲,對她露出一抹勾人的淺笑。
見淩初錦已經清醒,涼鳶趕緊撤走擱在他身上的手腳,骨碌轉過身子,扯起錦被蓋過口鼻,緊緊閉起眼,假裝無事。
她的心跳個不停。雖說昨晚喝醉了酒,可大概發生了些什麼她還是記得的:她和初錦哥哥圓房了,她不再是女孩,而是女人了!
羞澀羞澀……某女的臉緋紅緋紅。
“小鬼娘子,你睡得可安好?”淩初錦一把掀走了她身上的薄被,而後探身向前將其罩在身下,用犀利的藍眸狠狠攫住了她的麵容,“因為你,為夫昨晚可是累得很呢。”
聞此,涼鳶耳裏忽地一陣嘯鳴,猛睜開眼驚問道:“怎麼會?我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哦~原來你已經醒咯?”
“嗯?是、是啊……”因為心虛,她撲閃了幾下美目,不曾想到自己裝傻的小伎倆就這麼被拆穿了,可是,這又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累了關她屁事啊?這樣想來,她的矜持嬌羞雲雲便瞬間沒了蹤影,憤憤抬起雙臂往腰間一叉,冷哼一聲折過頭去。
“你當然不可能什麼都知道。”他在她的耳畔壞壞地笑,沙沙沉沉的話聲攜著暖氣拂進她的頸項,說著又將臉朝她靠得更近了些。微揚起頭,他在空氣裏重重嗅了一口,而後露出一副厭惡的表情,痞痞說道:“嗯……是誰身上的酒氣啊?真臭。”
酒……涼鳶的心顫了顫。被他這麼一說,她似乎想起了什麼,昨晚,她的肚子有些難受,然後……好像吐了……所以,那根被她吐了一身的倒黴“大柱子”就是——初錦哥哥!?不是吧……思及此,方才還是一臉坦蕩蕩的她隨即麵色死灰,壓低視線不敢抬頭。
見她如此糾結的表情,淩初錦玩興大起,迅速起身下了床,彎腰拾起了地上的喜服,在她麵前晃了晃:“小鬼娘子,這上麵的汙穢可都是從你嘴裏吐出來的。”
聞聲,涼鳶抬頭,隻是輕瞥一眼,五髒六腑便已是風起雲湧了。
“嘔——”她作了一聲幹嘔,趕緊用手捏起自己的鼻子,險些沒被那惡心的袍子震得暈過去,“拿開拿開!初錦哥哥真髒,竟把人家吐髒了的衣服留在屋裏。”她急急吼道,嫌鄙地擺手,想要趕走周身的一些臭氣。
“你讓我洞房花燭夜拎著一件濕噠噠臭烘烘的衣服跑到哪去?”他強忍住笑意,板著臉故作嚴肅,“你說,這事如何處理?”
“我替你把它洗幹淨,你看成不?”涼鳶自知理虧,看向他可憐兮兮地問道。
“這東西洗過之後可是會折價的。”
“那我賠你銀子!你說,多少錢?”怎麼說平日裏她也存了點零花錢,約莫三十兩銀的模樣,應該夠賠他這件衣服了吧?
“嗯……我想想。”淩初錦摸了摸棱角分明的下巴,極認真地思索起來,“布頭用的是最上等的羽蠶絲絹,染色用的是最名貴的杜鵑花液,製衣的是最出色的裁縫,繡花的是最精巧的女工……嗯……這麼算來,三百兩銀應該夠了吧。”
“三百兩!?”強盜啊,絕對是強盜!一件破袍子竟值三百兩,唬誰呢!
“怎麼?不信?也好,那你就替我把它洗幹淨了,然後補個差價,就收你一百兩吧。”
“一百兩?你丫的搶錢啊,藍眼鬼!”終於,涼鳶被激怒,霍地跳下了床來,兜起布鞋衝到了他的麵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