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蘇曼晨
我不知道為什麼要逃走，我隻知道我不能見他。如果再看一眼，我或許會放下曾經的傷痛奮不顧身的撲向他。我拉著安安跑出來，工作人員在後麵喊著“常安麵具！麵具常安！”就在這時另一個聲音響起來，“曼晨！”
安安拉住我停下腳步，“晨晨，他是……你真的不見見麼？”
林皓陽已經趕上來，我轉過身看著他，看著他的眉眼他的發，看著他略張的嘴唇，看著他一身得體的西裝，看著他焦急的眼神。我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
林皓陽上前一步，慢慢把我摟在懷裏。又感受到這曾經溺死人的溫柔，我卻真的真的無法自拔。我慢慢抬起頭，對一旁的安安說：“你先回去吧。”
安安還沒有緩過來，呆呆的答應著。
林皓陽說：“常安，你放心。我，實在有很多話想對她說。”
林皓陽帶我回了家，路上經過那個賣蘿卜餅的小店，他笑著說：“曼晨，這家的蘿卜餅很好吃的，你等會我去買。”
“不用了，我剛吃過。”
“好，那我們先回家吧。你要是餓了我回去給你做。”
之後就是一路的沉默。
我原本以為，再見到他我是難以控製的，我不知道我會崩潰大哭還是會拳打腳踢。我以為，他會急著向我解釋，求我原諒，我以為他會告訴我他是多麼的想我。沒想到的是，我們安安靜靜的就像是老夫老妻，他帶我回家，路過喜歡的小吃店給我買東西吃。我想這或許是兩個人在一起而磨合出的默契。這份默契一旦形成，哪怕我們好久不見，也可以在幾分鍾之內找回來。
我坐在沙發上，他去廚房給我熱了杯牛奶，又給自己下了一碗麵條，煎了兩個雞蛋。大蔥的氣味蔓延開來，我恍惚間回到了那個小小的屋子。我們坐在桌子前吃飯、喝酒、擁抱，我給他做他最愛吃的酸菜魚。
我拿著他找給我的T恤衫去洗澡，洗完出來他已經吃完了。我把盤子拿到廚房刷幹淨，坐在沙發上玩手機。不一會他出來了，拿著吹風機說“給我吹吹頭發吧”。我因為下午剛洗過所以沒有洗頭發。我接過吹風機，皓陽在我麵前坐下來。我安靜的給他吹著頭發，空氣裏彌漫著淡淡的杏仁的味道。
吹好頭發，他坐在那裏沒有動，背對著我低低的說：“晨晨，對不起。”
我放下吹風機，坐在那裏沒有動。
“晨晨，我知道我混蛋。可是，你也懲罰夠了吧？我知道這些都是我罪有應得，可是我心疼你啊。我知道你有心結，關於……反正都怪我。晨晨，我就是想說，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皓陽轉過頭來看著我。
我低著頭不說話。林皓陽輕輕的抱住我。
“晨晨，我們這麼相愛，難道你真的忍心一直彼此折磨下去麼？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你不要自己硬撐著，讓我和你一起承擔，好不好？”
他在我身邊坐下，“晨晨，其實今天之前我就見過常安了。你還不知道吧？我就是世嘉的那個林總。”
我愣愣的轉過頭看他，這個男人，真的和我離開時不一樣了。
“晨晨，我沒有其他的意思。我隻是想告訴你，我現在是一個成熟的男人了。我可以為你遮風擋雨，也可以幫你分擔痛苦。晨晨，你可以再相信我這一回麼？”
我不知道我該說什麼，再次和他並肩坐在沙發上，我軟軟的靠在他的懷裏，卻不停的問著自己。“究竟還能不能？”“究竟還能不能？”我不知道如何回答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我隻是覺得這一切都來的太不真實了，沒有爭吵，沒有發泄，沒有憤怒。我驚訝於自己此刻的平靜，卻害怕一開口就是言不由衷的傷人傷己的狠話。
“晨晨，我真的好想你。你剛走的時候，我每天都渾渾噩噩的混日子。不是我不想回家，是家裏實在有太多關於你的記憶啊。那時候我以為我永遠都見不到你了。後來，那個孫楠楠搬走了。她臨走時告訴我我傷害了你就要承擔，不能整天逃避現實把一切後果讓你自己去背負。晨晨，是她把我罵醒的。後來，公司待不下去了。正巧宋寧回來了。他出了很多錢，還把胡剛強介紹給我，我們一起開了世嘉。他臨走的時候，和我一起去看了我爸。我爸問我你怎麼沒去，我說你回老家了，我說我一定再帶著你去看他。”
皓陽的聲音越來越低。我終於忍不住開口說：“孫楠楠不壞，我流產的時候，她還去學校看過我的。”
“是啊。想起她，才覺得我們有多幸運。不管怎麼說，還是又見麵了不是麼？晨晨，我們今天能夠坐在一起說話，真的不容易。我希望以後，我們還是可以這樣，就這樣手牽著手過日子，你說，好不好？”
我點了點頭，轉過身和皓陽擁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