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玩具廠驚魂一劫(1 / 2)

這個春天潮濕陰冷,牆角水溝到處都散發著死老鼠腐爛的氣息,南方整個春天的空氣裏大多都是這種腐臭的氣息,隻在春末夏初才能聞到空氣裏淡淡的泥土和青草的芳香。

我一直覺得,一個七歲的孩子大抵是不會記仇的。後來我才知道我錯了,任何讓孩子無聲流淚的事情都像一個烙印,或深或淺地烙進了孩子的心裏。而把握這個烙印的深淺,能做到的隻有大人的引導。

我的母親,是那樣普通而又堅忍的農婦。她沒有什麼文化,卻能教我一些看似普通平淡卻影響我一輩子的道理。

她喜歡說話,遇見能說上話的人,總是嘰裏呱啦地講上一通,但是,在教育孩子的大是大非上,她從來都不用言語,而用行動來說明。

那個夏天來臨之前,父親打聽到了離父親打工的廠子不遠的一個轉型的台資的玩具廠招看門的工人,廠子擴建,換了廠址,這個舊廠隻打算當貨運倉庫。每天的工作就是住在廠裏,幫忙看住倉庫裏的貨物。雖說工資給的偏低,但是工作清閑,而且廠裏三間半新不舊的平房可以給我們全家當做住房使用,後來父親和母親商量了一番,決定搬家。

我們把家裏的簡單的木床和生活用品裝了慢慢一輛木車,我們四個姐妹拎著大包小包跟著父親和母親離開了爺爺奶奶家。

這個廠房寬的簡直像好幾個大型的菜市場,一下子從逼仄的小房子來到這寬廣無邊的大廠房,我們就像關在籠子裏的鳥,一下子飛上了天!

我至今也仍然覺得那是我住過的最好的房子!那種無拘無束的感覺,從南跑到北,從西走到東都不會被擋著的感覺,真的太好了!

自從搬到這個廠子之後,父親的工作就更忙了。母親整天扛著一把鋤頭,在這個廠裏已經荒廢已久的花壇裏挖地,沒過幾天,母親便把這裏蕭條破敗的花壇變成了一道道整整齊齊的菜畦。

廠裏出了放置玩具用的兩個大倉庫,還剩了兩個小小的房間,母親見不得就這麼空著,從別人那兒買了一窩小雞仔和一窩小鴨仔,往那冷冰冰的水泥地上都鋪了好幾層厚厚的稻草,那些小雞仔小鴨仔就活蹦亂跳地在房間裏到處亂跑,也算是給它們安了家。

父親白天上班,母親白天除了帶孩子還要到田裏種菜挖地,家裏的一些活兒自然要分派到我們幾個姐妹身上。父親每天中午十二點鍾是必然要吃飯的,母親每天早早做好了飯菜,囑咐我們十一點半之前必須裝好飯菜,提著熱騰騰的飯菜到父親幹活的廠裏送飯。

父親到晚上九點鍾才下了班,母親日落前回了家,正好趕上做飯的飯點。我們姐妹輪流給父親送晚飯,母親早早催促家裏幾個孩子吃飯,趁著爸爸下班之前把我們都哄睡了,鎖好了大門一路直奔爸爸值班的廠裏。

有幾個我睡不著,心裏一直好奇父親母親半夜出門幹啥去,求了母親好幾次,母親才勉為其難地帶我去見識了一次。

我跟著母親穿過了這茫茫的黑夜,附近的廠子差不多都倒閉了,到處是一片死寂,隻有這座背靠著我們的大山裏,偶爾傳來幾聲嬰孩哭泣般的叫聲,我一聽見這叫聲,心裏瞬間發毛,腿肚子也不自覺地抖個不停,連那緊緊握著母親的手上都嚇出了一片潮濕的冷汗。

我們走到一個三叉路口,正準備往前走,母親突然拉著我的手,噓了一聲。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緊緊地抓著母親的手,渾身顫抖地躲在母親的身後。

“唉,今晚上可在這蹲了一個晚上,別說人了,連個鬼都沒見著!”聲音有點小,但我仔細一聽還是能辨別出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