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冰死了,帶著遺憾和滿足死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都靈理工大學的噴泉走到了校外的汽車,隻覺得這是我人生中走過的最漫長的一段路。
“冰哥,你怎麼了?”大白兔看見了我失魂落魄的模樣。在他的眼裏夏冰還活著,可是我卻知道他的冰哥死了。
“大白兔,我累了。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我什麼也沒有向大白兔解釋。
一路無言,大白兔駕車來到了附近一家酒店,HotelCapannelle。我還沒有自己的合法身份證明,不知道大白兔用了什麼方法搞定了一切。
我告訴大白兔不用晚餐了,大白兔沒有再打擾我,住到了我隔壁的房間。
躺在卡潘尼爾酒店柔軟的床上,我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溫馨舒適的環境卻讓我感覺越發孤獨。我翻開床頭的聖經,把夏冰的屍體放了進去。我把他夾在了耶穌複活的那一章節裏。
這天夜裏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小雨整夜未停,似在哀怨的啜泣,又似在預示著什麼。
第二天清晨,大白兔敲開了房門,他遞給我一個電話,是拉斐爾打來的。
“夏冰,剛剛得到了你需要的關於茶正鴻的消息。”
我整個人一下子緊張了起來,就像是一個迷途的孩子找到了家的方向,豎起耳朵仔細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生怕遺漏了一個字。
“夏冰,我不知道茶正鴻和你什麼關係,還是希望你能節哀。”
什麼?我的腦子一下懵了,節哀是什麼意思?拉斐爾為什麼要用節哀這個詞語。
“茶正鴻的父母被逼瘋了,那個叫秋月的姑娘從望京的一棟洋房裏跳樓了,目前生死未卜。”
啪嗒,手機掉到了地上。整個世界都停止了。
“夏冰,夏冰!”電話那頭傳來拉斐爾的聲音,就像惡魔一樣恐怖。
大白兔把手機撿了起來,接著和拉斐爾通話,隻不過他們說了些什麼,我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
天旋地轉,天崩地裂,肝腸寸斷,痛心拔腦。
痛,痛,痛。如果夏冰的死,讓我痛徹心扉,那麼拉斐爾帶來的消息則讓我痛徹骨髓。我用了極大的定力,控製自己沒有昏厥過去,後背泛起了無法言喻的陣陣寒意。
我的父母被逼瘋了,我的愛人被逼的跳樓了。
我不敢去想象,不敢去想象這是怎樣的場景。推開房門我想瘋子一樣向樓下跑去,直接撞碎了酒店的玻璃門,衝到了外麵。可是大白兔沒有讓我再跑遠,我被他死死的摁在身下,一下也動彈不得。
“冰哥,你怎麼了?”大白兔使勁的扣住我。
“我要回國,我要回國!”我嘶吼著。
“冰哥你現在的實力回去也無濟於事,隻有送死。”大白兔理智的勸說著我。
“死我也要回去。”身體裏仿佛爆發了巨大的能量,我一下把大白兔頂了出去。可是我還沒有來得及做出下一個動作,後腦勺就挨了一拳,不省人事。
醒來時已經是下午時分,寒冬的陽光透過窗戶在室內投射出一道亮光。大白兔守候在我的身旁,看到我醒來時他下意識地做了一個動作,生怕我再有什麼衝動的行為。
“大白兔,我要聯係華夏國內的信報人員。”
“冰哥,拉斐爾教官已經把號碼留了下來,他知道你需要這號碼。”
我接通電話,用自己聽起來都覺得冰冷的聲音開始了對話。
“我是夏冰,你是誰?”
“冰哥,我是江佩啊,很高興你還活著。”
江佩?我的腦海裏完全沒有這個人的印象。很快我反應過來,隻是我茶正鴻不認識他,夏冰應該認識他。而在他們眼中,我就是夏冰。
“江佩你好,我想再了解一下茶正鴻的具體情況。”
“冰哥,自從你利用茶正鴻的身份逃出華夏國以後,龍家對茶正鴻的調查到現在都沒有停止。茶正鴻的公司被查封,資金被凍結,所有員工都被拘留,幾個主要負責人到現在還沒有放出來。這件事情在洋河市已經鬧開了花,坊間傳言茶正鴻通敵叛國,多數是龍五故意為之。茶正鴻的父母也被帶走了,前兩天才出來,不過已經瘋了。我們懷疑是使用了某種神經毒素吐真劑造成的副作用。”
江佩的每句話都像厲鬼般吸食著我的血液,我感覺整個人漸漸變冷。
“秋月怎麼會在望京跳樓?”我追問道。
“秋月作為茶正鴻在公司最親密的人,據說也是和茶正鴻非彼此不嫁不娶的戀人,龍五高度重視,親自提到望京審問。到望京沒多久,秋月就跳樓自殺了。所幸被樓前的一顆石榴樹阻擋了一下,目前還在醫院裏昏迷不醒。情況就這麼多,龍家此刻很緊張,我們沒有再深入調查。”電話那頭江佩停了下來。
“謝謝你,江佩。”
掛斷電話,怒火已經在我的胸膛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