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opin：Nocturne，Op。9，No。2》，肖邦的第二首《夜曲》，是周沫最喜歡的鋼琴曲之一。濃濃困意襲來，周沫終於合上酸澀脹痛的眼睛，在寧靜的音樂聲裏沉沉睡去。
商律見狀，有意放慢行駛的速度。道路兩旁的法國梧桐，高大繁茂，日光傾瀉，在周沫蒼白的臉上留下一片斑駁陰影。周沫微微皺眉，雙唇緊抿，就是不肯讓自己發出一點表達不適的聲音。
商律側頭，這個女人就連睡覺的時候也要把臉朝向窗外，不願讓他窺見她任何的軟弱。
“季先生，簽約的事我回去考慮考慮，明天給你答複。”商律一眼就能看穿，說著這句話時的周沫，又存了逃離的心思。表麵上妥協著，實際上這隻是她逃跑的借口。如果剛才他真的讓她走了，那麼她就再也不會回來。如果不是他霸道地闖進她的視線，或許她根本不會多看他一眼。
這個女人明明已經傷痕累累，卻從不肯開口向任何人求助。
這個女人倔強得可恨，卻偏偏令他陣陣心悸。
當車子剛停在周沫家所在的狹小胡同口，周沫立刻睜眼抬頭。仿佛一隻抱著尾巴正在沉睡的貓，一旦聽見動靜，就會馬上機警抬頭。
“鑰匙。”
可惜，雖然周沫的身體已經本能的做出防備的姿態，她的神智卻仍然處於剛睡醒的迷糊當中。剛剛醒來就聽見商律低沉又極具誘惑力的聲音，周沫想都沒想直接伸手從口袋裏掏出鑰匙。
等到周沫終於發現自己好像做了件蠢事的時候，商律早已下車，一派紳士地為她打開車門。周沫暗自咬牙，跳下車正想向商律討回鑰匙，商律卻拉著周沫朝她家走去。商律打開門，拉著周沫進門後，快速掃視一圈，嗯，還算幹淨。
周沫看著這個男人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闖入她的家裏，打量她的房間，再也克製不住心頭的不快，聲音裏帶著淩冽的怒意，“季先生，請把鑰匙還我。”
商律聞言回頭，發現此刻周沫正如一隻領地被侵犯了的貓，汗毛倒豎。
這個女人分明已經虛弱到連站立都很勉強，卻還是硬撐著做出強勢的樣子。
商律細微挑眉，他伸出手，一小串鑰匙掛在食指上，微微晃動。
周沫握住鑰匙，正欲收回，她卻被商律抓住了手腕。
“睡覺，聽話。”
“……？”
“你需要休息。”
咦，這段對話好像有點熟悉？
周沫想起在車上時慘痛的經曆，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等你走了我會休息。”
“等你休息了我再走。”
由怒意引發的陣陣暈眩朝周沫湧來，她的太陽穴又一次突突跳起，眉心緊皺，“你這個人到底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商律忽然危險地笑了起來。他握著周沫的手腕，猛地向後一扯，周沫重心不穩直接向前摔去，商律空閑著的另一隻手繞過後背扣住周沫的細腰。於是，他把她，禁錮在他的懷裏。
“我想這樣。”
他在向她告白，他卻用錯了方式。
周沫在感受到這個令她窒息的擁抱時，刹那間墮落進了最為不堪的記憶裏。
漆黑的房間，潮濕的呼吸，枯槁的雙手，惡心的胡渣，還有同樣窒息的懷抱。這些不堪的記憶又逐漸混亂起來，濺血的白牆，殘破的身軀，黑色的人群，刺耳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