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律聞言淺笑,抱起周沫就朝臥室走去。他在她的頭頂含笑開口:“下次記得穿拖鞋。”
商律抱起周沫的原因很單純,近來天氣轉冷,她一個女孩子赤著腳站在冰涼地麵上,總歸不好。
周沫呆在商律的懷裏,有辛辣的芬芳將她包圍,是她已經思念許久的,他的滋味。這一刻的重逢於她而言太過珍貴,周沫將小小的腦袋輕靠在商律的胸膛,她聽見他平穩的心跳。於是周末忍不住暗自感概,商律此人總能於如此淡定純粹中,做出這般情|欲挑逗的姿態。這似乎是他與生俱來魅惑人心的天賦,要讓一個女人愛上他,實在是太簡單了。
此刻的周沫仿佛一隻終於被馴服的小獸,任由商律抱著她走向臥室。她原本以為,他會將她放在床上,動作輕柔一如既往。不曾想,商律的腳步方向一轉,朝臥室一側的小型布藝沙發走去。他在柔軟的沙發上坐下,他又抱著周沫,令她側身坐在他的雙腿之上。
為了保持住身體的平衡,周沫勾住商律的脖頸。她有些疑惑地抬眼,紅撲撲的小臉上透露出屬於她的絲絲羞意。
商律低頭,遇見周沫不明所以的神情,唇角微微上揚。他淡笑著掐了掐她紅透的臉頰,伸手從口袋裏掏出兩個鑰匙。
一個是她家的,而另一個是他家的。
商律將這兩個鑰匙並排放在麵前的茶幾上,伸出長臂環住周沫的纖細柳腰,語調輕淺低沉,“選一個。”
周沫轉頭,在看清那兩個鑰匙模樣的瞬間,明白了商律的用意。
他在用這種方式告訴她,這一次,她走了就不要再回來,留下就別想著可以再離開。他讓她做出一個選擇,他卻又是如此平靜無波的神情,分明就是篤定了她不會走。
周沫輕歎一聲,再不理會那兩副鑰匙。她抱緊了商律,把自己埋進他一向寬厚的胸膛,隻給他留下一個小小的後腦。
“商律……”周沫在商律的懷裏輕聲說道,“你還記不記得,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因為什麼事情,喜歡上我的?”
有一個嬌小而倔強的身影飛快在商律的腦海裏閃過,他眸色微沉,“記得。”
“所以你看,”周沫將頭埋得更深了些,聲音裏帶上些許悶悶的腔調,“你喜歡我是有理由的。我一直認為,一個人愛上另一個人總應該有幾個理由,總應該有一個心動的契機。但是商律……我沒有喜歡你的理由。”
最後的這一句話仿佛悶聲驚雷,狠狠砸落在商律的心上。他皺起眉峰,臉色微變,這個女人剛剛才說想他,現在又要跟他談分手?她真想走他第一個不準。
商律捏住周沫的下巴,逼迫著她從他的懷裏抬頭,他卻在垂眼時驚見,她早已是淚流滿麵。
周沫被迫抬頭,眼角又有淚水無聲跌落,她望進商律薄怒漸起的暗黑雙眸,硬逼著自己繼續開口:“我思考了很久,一直都沒有找到喜歡你的理由。但是我卻忍不住暗自起了想獨占你的念頭。所以我想,你或許隻是我生命裏的一時衝動。我不相信愛情,也不相信永遠,說不定哪一天我突然厭倦了你帶給我的感覺,我很可能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我就是這樣薄情寡義的人,你還要接受嗎?”
聽完周沫這一大段曲裏拐彎的話,商律花了兩秒鍾來消化理解。
人生有時候是一個局,她把自己擺進局裏,從此有困惑經久不解。
她本應是一個浪漫文藝的感性作詞人,但她卻偏偏擁有一套邏輯嚴密的理性思維。她按照她認定的邏輯常理一步一步推導求解,最後得出一個完全否定的結論。她在他麵前口口聲聲說著否定,不住流出的眼淚卻在瘋狂叫囂著抗議這個結果。
當理性與感性背道而馳,她夾在中間動彈不得,飄忽不定。感性壓過理性時,她朝他靠近;而一旦理性回歸,她又開始遠離。他讓她做出的選擇,正是她苦苦思索,求而無解的題。
所以她幹脆就不選,甚至把這個該死的謎題扔給他來解答。
商律低低笑起,周沫在看見他笑容的那一刻明白,他已經了然了全部。
“你以為你逃得掉嗎?”商律笑得萬分輕柔,微微張開的手指沿著她垂落的黑發一梳而下,吐出的話語卻是前所未有的無比殘忍,“如果真有那樣的一天,就算折了你的雙腿,我也照樣會把你留在身邊。”
周沫聞言,垂眼輕笑,於此間笑顏裏透露出絲絲清涼冷寂,“你挑女人的眼光,我真是不敢恭維。”
這世間有那麼多靈動明亮的女子,他商律卻偏偏認定了一個最寡淡無趣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