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飛天神色微動,開口問道:“你是說蠱族?”

“正是。難道燕兄與他們熟識?”

燕飛天微點頭,沉聲道:“蠱族的人並非人人都會養蠱,就算懂,也是一些皮毛,並未深入。而真正的蠱術,一般隻有族長和蠱王才能學習,所有族人都難窺其一二,無心道兄說風鈴既不是情蠱也非心蠱,那麼這種蠱毒肯定不是一般人能投放的,而一般的蠱族人也無法幫她解得,要找也隻能找施蠱的人解毒。”

宮千雪遲疑片刻,輕聲說道:“可是據說風鈴她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中的蠱,更不知道是誰給她下的蠱了,到哪裏去找施蠱的人?”

“說風鈴是中蠱,我剛才回頭想過,也大略知道了她可能中蠱的地方。”燕飛天的話讓宮千雪和無心道長眼裏頓時燃起了希望,互視一眼,靜待他說下去,燕飛天繼續說道:“當初風鈴和清戈從大周逃出來的時候,因為清戈中過蛇毒,便順道到了蠱族解毒。當年清戈因幫助過蠱族,族長對他算是青眼有加,特別厚待他。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風鈴的蠱毒正是族長親自所施……”

無心道長不解,“既然樓少對他們族有恩,他又為什麼要施毒害風鈴?”

燕飛天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微思索了一下,才說道:“族長是個能預見未來之人,說不定他下蠱在風鈴身上並非是要害她……也有可能是什麼其他因素,如果要想幫她解蠱,不如直接讓清戈帶她過去或許才能找到答案。”

宮千雪聞言神色大變,兜兜轉轉,為何又要讓他們見麵?見麵之後,樓少與她又會發生什麼事?

“風鈴解毒的事可能要先擱置一下,”燕飛天默然一歎,忽然說道:“樓少現在還不知所蹤,我們還必須要先找到他。”

無心道長詫異,“他不是應該在燕國?為何會失蹤?”

“他離開上京已經有些日子,聽說到了鳳翔山,也不知是真是假。我發出黑鴿子去尋他還沒回轉,我必須親自跑一趟。”燕飛天移目對上宮千雪,“這裏再往前麵就是康王山地界,風鈴現在仍在昏迷中,不宜長途跋涉,如果宮兄不介意的話,我希望你就帶她在那邊等消息,一找到清戈,馬上就帶她到蠱族去解毒,如何?”

宮千雪麵色平靜,回視著他,緩緩道:“好,希望你能盡快找到他,這樣我們也不用給她服食血情花,明早你先行,我把這邊安排好了就會在康王山等你。”

燕飛天冷眸裏燃起一抹暖意,點頭道:“那好,有消息我們按老規矩,仍以黑鴿子傳信。”

第二天天未亮,燕飛天已打馬先行。宮千雪讓無心先送葬花和風禦心回西越,他雇傭一輛破舊的馬車與風鈴向康王山行去。

此時此刻,鳳翔山區域玉穀附近,一陡峭的山坡上,有一支十來人的登山隊伍,看這些人身手,竟是訓練有素的,從行動姿勢來看,全是經驗豐富的攀山人。

半個時辰後,他們遇到一堵石牆,上麵寫滿了詛咒的經文,幾個識得經文的嚇得魂不附體,所有人都停了下來。

“公子爺,我們幾個隻能送您到這裏,其餘的路你們自己走吧。”一個中年人蒼白著臉,再也不肯往前帶路。

一身勁裝的樓清戈把負在身後的繩索緊了緊,俊眉一挑,問道:“為什麼?難道是因為這堵石牆?”

“不要小看這堵石牆,上麵的符咒叫做‘入門滅魂咒’,不管屬於什麼樣流派的人,沒有天神的鑰匙和她的指引特許話,進去的人都隻有死路一條,曾經有不少人想一窺裏麵秘密,都是有去無回,然後在山腳急流中會衝出麵目全非的屍體,我們隻能帶到這裏,不能唯背天神的警示。”

年楓上前一步,插言道:“我給你們加錢……”

另一中年人眼裏閃了一下亮光,緊接著又暗了下來,搖頭:“加錢也不行,錢再多沒命消受,也是白搭,恕我們不能奉陪,各位請便吧。”

樓清戈也不勉強他們,讓年楓分給三個人錢,打發他們走了。

“皇上,風鈴不見得真到了此地,這個地方連熟知地形的本地人都不敢進去,她又如何能進去?再說,如果這個入門滅魂咒是真的話,她也不會傻到去送命就為了那寶藏。我們是不是該到其他地方再搜搜?”年楓望著遠處連綿起伏直插天際的山巒,再看著眼前石牆上神秘而詭異的奇怪文字,不無擔憂的說道。

樓清戈從旁邊一個部下手裏接過飛爪,再次檢查了一下身上的裝備,沉聲說道:“我相信她已經進去了,本地人說過九月初九就是鳳翔山雲霧彙集轟鳴的時候,我懷疑那正是地底神宮可以開啟的日子,今天已經初五,我必須在此之前找到她。”

他已經全想明白了,當初她把鳳翔山的地圖要了過去,後來又藏起了紫虛玉,就一直準備通過地底神宮啟動神秘力量而離去。既然有人在此地見過她,所以毫無疑問,她必然已下定決定要離他而去。不行,這個狠心的女子,一走五年,而此刻,絕不能再讓她走掉,他必須在她利用紫虛玉啟動地底神宮之前追上她。

他堅毅地望著隱入雲天中的最高峰,默默念道:風鈴,等我,不管你要到哪裏去,都不可以拋下我獨自離去,帶上我,哪怕是上天入地,都一定要有我的陪伴……

年楓最後仍是憂心地進言勸說:“可是……皇上,如果風鈴沒有進去,您進去豈非……豈非危險萬分?”

樓清戈笑了笑,忽然旁邊一個人指著前麵叫道:“快看,那裏好像有人。”

極目看去,在對麵山腰上,一個紅色身影在緩緩的攀爬著,盡管人影很小,可那熟悉的豔紅,頓時令樓清戈心神俱震,此時他完全沒有了任何顧慮,提氣掠起,直向那條人影躍去,“風鈴——風鈴——等我——”

聲音在山間回蕩,那人影卻沒停止,越攀越高,轉瞬不見,似是被突起的巨石遮住。

崎嶇嶙峋的山石擋不住他的去路,樓清戈利用飛索飛爪快速的向看到目標的地點移近,直到天黑時,前麵豁然出現了一片開闊地,足有十多尺見方,四周長滿了低矮灌木叢。

他抹掉霧氣凝結在發際的水珠,拿出火折子弄燃,晚上太黑,不利行山路,可以就在此地整休。此時隻有他一個人,年楓他們因為跟不上他的速度,早被遠遠的甩在了後麵。

他不死心的站在邊緣張嘴大聲喊:“風鈴——風鈴——”

山風疾,叫聲回旋,除了他自己的聲音,再也聽不到女人的回應聲。

狠狠踢了一下山石,不得不用劍砍了一些枯草生火,草堆好,正準備用火點燃,忽見旁邊有金屬光閃過,用劍撥開草叢,那閃著金光的,竟是一隻戒指,他顫抖著手將戒指撿起,果然……與他手上戴的那隻一模一樣,風鈴真的來過此地。

五年來第一次真正意識到她的形跡,他激動得將那隻戒指放在唇邊吻住,近了,感覺與她的距離更近了……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他就整裝起程,才攀過一個山頭,就被一堵隱在藤蔓下的青銅門吸引過去,他用劍敲擊了一下門麵,聲音沉悶,顯然是實心。這麼大塊青銅門被放到這裏,非一般人能做到的,果然鳳翔山的神秘已出乎了他能想象的範圍。

他細觀青銅門附近,濕潤的青草上一排踩過的新鮮腳印,難道風鈴已經進入到門內。

他頓時拍打著銅門,銅門卻是紋絲不動,他按住焦燥冷靜下來,靜心在青銅門上尋找蛛絲馬跡。青銅門上繪製著各類蟲類鳥獸,如凸起的浮雕般,他用手指按著紋路慢慢摸索,也不知摸到了什麼,銅門響起了沉重的紮紮聲,不一會,銅門漸漸向旁邊移動,裏麵頓時衝出一股森冷的陰風。

他怡然不懼,掠身進去,才踩實地麵,後麵的銅門又沉重的合攏了。

打燃火折子,門內是一條窄窄的甬道,先是向下,後來有漸高之勢,他沿壁往裏行,眼前出現一個小石室,石室一側有盤旋而上的石階,再無其他路。微打量了一下,這石室平淡無奇,倒是石階分明是人工修茸的,比較整齊。他登上石階,石級盤旋而上,上頭隱見天光,滅了火折子,也能看清石階的形狀。

也不知行了多久,天光完全暴露在眼前,他竟然到了一間奇怪的全是銀灰色金屬製成的室內,而頭頂,卻是如透明水晶製成的圓拱形天窗,可將日月星辰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