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的防衛非常嚴密,前來救援的軍隊也在爭分奪秒地趕往市區,但淩雲仍然感到自己嚴重缺乏安全感。為了驅散這種令人不適的感覺,他開始回憶事發時的一切細節,希望最終能夠發現自己其實一直陷入在一個噩夢中,而當天亮時,床邊歡快的鬧鈴聲就會歡迎他來到沒有這該死的V病毒的現實世界裏。
那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早上,卻發生了有史以來最異常的事情。盡管冬季的寒意並未被剛剛升起的太陽驅散,但淩雲的汗水仍然通過細小的腺體噴湧而出。不遠處,一塊剛剛脫離了人體的鮮活組織正在一個血肉模糊的嘴裏上下翻動,這一股極具衝擊力的光線在進入視網膜後最終在他的大腦形成一幅血紅的抽象畫。似乎仍未滿足,那個瘋狂的男人又起身撲向了一個穿著短裙的女士。
看到張著血盆大口向自己撲來的瘋子,剛剛還對著這起凶殺案指指點點的女人將圍觀事故現場這一念頭徹底拋到天邊,猶如被烈火燒到般轉身竭力向前跑去。無奈腳底下高高的鞋跟嚴重拖累了急促奔跑的動作,沒等跑出10米,曾經的現場觀眾就被凶殺案的製造者無情地撲倒在地。短裙下單薄的絲襪和相對厚重的線褲絲毫不能抵擋住男人的牙齒,一塊紅白相間的夾雜著人造織物的物體被輕易撕下。絳紅的鮮血從這個不大的出口瘋狂湧出,一陣慘絕人寰的尖叫回蕩在清冷的空氣中,更加刺激了男人對血肉的。
直到又一起凶殺慘案在眼前發生,淩雲才從一片空白中清醒過來,他竭力控製住以極高頻率抖動的雙腿和輕飄飄如同踩在空中的雙腳,脫離圍觀群眾的隊伍後拚命向自己的店裏跑去,同時暗罵自己明明聽到慘叫為什麼不帶把槍出來。
一肩撞開並未上鎖的玻璃門,淩雲衝向貨架取出左輪手槍和裝著5枚12.7mm手槍子彈的快速裝彈器,然而顫抖的雙手卻並不配合淩雲快速上彈的美好想法,使用快速裝彈器所花的時間反而比平時一顆顆裝還長了一倍。等淩雲終於裝好子彈並衝出槍店後,卻發現自己那隻有5枚子彈的大左輪要麵對至少十幾個正在撕咬同類的瘋子。
別無選擇之下,淩雲先向天鳴槍,試圖用槍聲使這群瘋子冷靜下來。然而轟鳴的大口徑手槍射擊聲隻能使那群瘋子一頓,當十幾雙血紅的眼睛配合著聽覺找到噪音來源時,對新目標的渴望驅動這群瘋子向他撲來。看著那百米衝刺的速度,淩雲慌亂中將槍口對準了最近的一個瘋子。然而雙手卻不合時宜地重新抖動起來,費力扣下扳機後,子彈不知道飛往何方,對方連一片頭皮屑都沒脫落,他卻因為不能保持正確的持槍姿勢險些被大口徑槍械的後坐力挫傷手腕。顧不上生疼的手腕,淩雲放棄了射擊的念頭,將手槍當作投擲武器扔向對方,然後拔腿向店裏跑去,一邊跑一邊按下了掛在腰間的遙控鑰匙上降門的按鈕。
緊盯著迅速下降的金屬防盜門,淩雲慶幸自己的先見之明,安裝的這道門不但堅固,而且比一般的遙控門速度快了不少,跑到門口時,門的底端已經距離地麵不足1米。滾進店門後,他哆哆嗦嗦得抽出放在旁邊的叢林砍刀,緊盯著快速縮短的那段距離,生怕有個瘋子也像他一樣滾進來。
也許今天是幸運日,那群瘋子似乎不知道下麵仍有一道可以通過的距離,他們隻是徒勞地在鋼門邊上轉悠,尋找著那突然消失的目標。等防盜門終於與地麵會合,淩雲長出了一口氣,但是突然傳來的撞擊聲又讓他神經重新緊繃。拖著篩糠般的身體走到監視器旁,看著那群正在發瘋拍門的瘋子,淩雲頓時感覺那厚厚的鋼門就像紙糊的一般。他那握著刀柄的手指因為用力過度而變得發白,汗水不斷從手心湧出,又被刀柄上的傘繩吸走。也許是發現了新目標,那群瘋子突然放棄了拍門,轉而向其他方向跑去,看著瘋子們逐漸脫離攝像頭的拍攝範圍,淩雲突然感到一陣無力,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再也不想站起來。
慢慢調整著攝像頭的焦距,一幅寫實風格的人間地獄圖通過一組光學鏡片回饋到監視器上,看著逐漸蔓延的瘋狂人群,淩雲終於想起報警電話。他顫抖著拿起電話,費力地按下三個鍵,漫長的等待後終於接通,他正在絆絆磕磕地表達自己的恐懼,卻聽到聽筒裏傳來尖利的慘叫。恢複與警局之間通話的努力失敗後,淩雲按下叉簧,又撥打了十幾個電話試圖聯絡家人和朋友,結果不是無人接聽就是無法接通,無奈地放下電話,淩雲開始漫無目標地痛罵。他一邊通過各式不雅的詞彙發泄自己心中的情緒,一邊哆哆嗦嗦地翻箱倒櫃,好在痛罵一陣後,顫抖的問題得到了緩解,找起裝備來也快速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