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初五,童馨仍然沒有等到林皓打來的電話也沒有等到家人都出門去玩的機會,家裏的客人總是不斷,有來探聽她私事的,也有來相親的,不勝其煩的她幹脆躲到閣樓上去坐在窗台上抱著膝蓋一個人靜靜呆著。
初九是村裏拜祭天公的日子,這個風俗從祖輩一直延續到現在,每年會抽簽選村裏其中的一戶來養來年拜祭天公用的大肥豬。去年童連生剛好抽到,今年可有得忙了!他們一大早便起來燒水等待鄰村的屠戶過來宰豬,村裏的壯漢都圍坐在童馨的家裏抽著自己卷的煙熱鬧地聊著來年的田地和打算。
隨著大肥豬一聲長長的嚎叫和大家的歡呼聲,童連生和阿英夫妻倆就忙開了,阿英把劈好的柴火一根根地塞進爐膛,柴燒得特別旺,火苗四處串著。童連生把水裝進大提壺裏提到大肥豬的身上均勻地淋著,胡子拉碴的屠戶迅速拿起刀刮著豬毛,不一會這頭白白淨淨的豬就被開腸剖肚好在大夥的吆喝聲中扛走了。
這時天才剛剛亮起,童馨來不及打掃地上雜七雜八的豬毛等物就趕緊跑到電話機那激動地按下了林皓的手機號碼,連撥了幾遍都是提示著無法接通,急得團團轉的童馨以為電話機出什麼故障了,她把電話機後麵的水晶頭拔下又插上如此反複幾次還是一樣的提示音。放下聽筒的童馨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林皓到底是出什麼事了,他說過春節哪都不去要陪妍兒的,在a市怎麼可能沒訊號呢?
她草草地把地上的雜物整理幹淨就到閣樓上把衣物都整理回背包裏,準備明天返回a市,她必須回去,他沒有給她打來電話她可以理解,她猜想應該是他不好意思跟她父母或弟弟解釋自己的身份才沒打的,但他電話始終無法接通把她的期盼都打消了,她在家裏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傍晚一家人高高興興地圍坐在一起吃著拜祭後分到的豬肉,童連生喝到迷糊得把甘蔗當煙抽,看著他一臉懵逼的樣子阿英忍不住捧腹大笑,這對打打鬧鬧了二十幾年的夫妻隨著孩子們的長大成人和家庭的日漸富裕終於停止了紛爭。
童馨坐在童健的旁邊看著大笑著的阿英幾次欲言又止,公司放假到十五號他們是知道的,一年才回這麼一兩趟,提前離家的事實在不好跟父母解釋。童馨正想著,電話鈴聲叮鈴鈴地響起,她趕忙把碗筷放下搶在童健之前跑去接電話。
“阿姐,你接電話這麼積極幹嘛?”童健又坐了下來奇怪地問道,今年他的阿姐一聽到電話響總是這樣魂不守舍的。
童馨氣喘籲籲地接起了電話,電話裏傳來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說了句“你好”便停頓在那了,聽著不像是z市的口音,她正想問她找誰,對方開口了:“你就是童馨是吧?”待她確定是童馨本人後又說:“我是妍兒,醫生檢查出林皓哥是癌症晚期,我會帶他到美國治療,他叫你不需要再找他了。”說罷,妍兒便掛了電話隻留下一串絕望的嘟嘟聲......
“喂喂!!!喂......”童馨焦急地喂著,握著聽筒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整個人像被冰封住了僵在那兒。她強忍住心中的悲痛和淚水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怎樣的一種心情,心懼怕到都在發抖,她寧願相信那隻是妍兒犯病時的一種惡作劇。
“阿馨,誰打電話來呀?”阿英一邊收拾碗筷一邊隨口問著。
“公司打來的,通知提前上班了。媽,我明天得出去了。”童馨努力壓抑住自己幾近崩潰的情緒故作輕鬆地說道。
“哦哦......公司的事該上班就去吧,過幾天你們都走了又剩我和你爸兩個人了。”阿英聽到她要離家的消息心情一下子落寞了許多,她喃喃念道。
夜裏漆黑的四周令童馨有種窒息的感覺,她幹脆縮進被子裏悶著不敢哭也不敢亂想,一夜沒睡隻盼著天趕緊亮到鎮上搭上大巴車去林皓住的地方找到他讓他告訴自己這一切不是真的。
阿英在大公雞啼鳴後就起床燒火燜童馨最愛吃的鹹菜飯,她把昨天分到的三層肉切成薄薄的細片放進油黑的大鐵鍋裏爆著,等肉片的油差不多都逼出來的時候把切成碎丁的蒜頭丟進去再倒進些醬油,頓時誘人的香味四溢。香味起來後她迅速把鹹菜倒入炒至色澤金黃了再把淘好的生米倒進去一起翻炒著,然後加合適的水量就可以蓋上木鍋蓋開始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