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早就潛入於府的山裏紅,一直等著一個恰當的時機。她知道於巍山和木鐸龍在大堂吃飯飲酒。等到人走的差不多的時候,暮色慢慢籠罩了整個於府,山裏紅換上自己的夜行衣,將塗上劇毒的匕首帶在身上。一切準備就緒,她悄悄地從後院廚房潛入前院。
於府此時有很多家丁在巡邏。山裏紅趕到大廳時看到於巍山大睜著眼睛慘死在這桌盛宴上,地上丟著一把不知從何而來的沾滿些許血跡的匕首。山裏紅隻是蹲在地上看了看,並沒有撿起匕首,她立刻離開了凶案現場,她不明白這是誰幹的,但是既然仇人已死她也不再執著,隻好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她走著走著卻經過當日和宗清在一起時住的房子,她猶豫再三還是決定要在回去看一看。裏麵一片漆黑,趁著月光更感受到一些熟悉的氣息。她走到當日兩人告別時的書房,一些回憶湧入腦海,她留戀地撫摸著這裏的器物,希望能從上麵感受一下宗清的溫度。她決定報仇之後便去北方,以後再也不回中原城了。她隻知道宗清平安,其他的消息她一無所知。這一次,他們來不及道別,就要真正的永別了。
她沉浸在那些回憶裏,在房間裏走來走去,不經意間碰掉了桌上的一個花瓶。一聲巨大的破碎聲將她從回憶裏拉回來,外麵巡防的人剛好聽見,立刻進屋。山裏紅陷入危急中,而這一次不可能再有人救她了,她跳入窗戶飛快地逃跑,最後還是被眾多弓箭手圍困在花園裏。
“殺了她,是她殺死了爹和公公。”木海靈聲音尖銳冰冷從空而降。因為生孩子,她比山裏紅上次見她時雍容了很多,這幅麵孔比以前更加讓人討厭,也更加醜陋。她眼神中充滿憤恨地盯著山裏紅,眾弓箭手拉弓準備射向山裏紅。
“都住手……”月心的聲音急切地從遠處傳來,她扶著身體剛剛恢複能下地走路的宗清。一步一步朝這邊走來。宗清跳過人群,眼睛盯著那個被眾人包圍的山裏紅。他一步一步走地很緩慢,就好像知道會這樣重逢一樣。他走到包圍圈外麵,示意月心不要扶他,並且命令弓箭手都退下。現在隻剩山裏紅一個人在那裏了,他微笑著看著她,早已淚流滿滿,呼吸變得急促他也不以為然,隻是盡著自己最大的努力靠他更近一些。
看到宗清出現的海靈,吃驚地睜大眼睛,她知道此刻的宗清,已經不是那個受她意識控製的宗清了。他雖然身體尚且虛弱,但是眼神中卻因著山裏紅的出現煥發出生機。
“宗清,宗清,你這些天去哪兒了?”海靈上去抓住宗清的胳膊,“我們的兒子出生了,你還沒有見過他,你能回來真是太好了。”
宗清回頭對海靈說:“海靈,以前發生的一切都一筆購銷了,現在起你不再是我的妻子,你自由了。放下一切開始新生活吧。”他示意月心將那封早就準備好的休書交到海靈手中,他將海靈的緊緊抓著自己胳膊的雙手無情地推開,自己繼續徑直走向心中的太陽。
宗清走到山裏紅麵前,兩個人不知為何都輕鬆地含淚笑了起來。宗清,充滿期待地伸手去拿掉山裏紅臉上那塊黑色的麵紗。看到是期待中那張臉,宗清托著她的臉,親吻她臉頰的眼淚,兩個人額頭相觸,無言地訴說著這些天對彼此的思念。過了一會兒,宗清低下頭將一直珍藏著的玉簪拿出來對她說:“我一直以為此生再也沒有機會親自給你戴上了,老天爺待我們不薄……”他慢慢將她散落的頭發捋好,給她戴上這個玉簪。
宗清因著胸口的劇痛皺了一下眉頭,緊接著又恢複到那喜悅幸福的表情。月心睜大眼睛極度恐懼地喊了一聲:“少爺……”山裏紅才意識到,宗清胸口中箭了。那箭直穿他的心髒,山裏紅看著那個拿著弓憤怒絕望地女人跪倒在地上,被於管家派的人製服。